衛國公的書房頗有一番文人氣派,據說還是昔年老國公完全按照柳氏的喜好布置出來的。
後來過繼了衛國公在膝下,其實另外給他準備了一處書房,他少時也都是在那邊讀書用功。
等到柳氏出嫁,老國公夫婦先後過身,衛國公就搬到了這邊來。
再到柳氏身故之後,他從前的那間書房就更是徹底荒廢不用,慢慢的被張氏改成了小庫房。
是以梁善如甫一進門,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子熟悉感。
四下環顧,這屋中實在有太多阿娘生前喜歡的東西,甚至還有幾樣,她從前在阿娘身邊是見到過的。
衛國公招手讓她坐:“以前回京,你年紀太小,不愛到書房來玩,所以不知道吧?
這書房本就是你外祖父給你娘準備的,後來我才搬過來這邊。
屋裡有些東西,聽你外祖父說,原本都是一對兒的。
當初你娘出嫁,他拆了一部分放進你娘的嫁妝箱子,另一半就放到了書房裡來。”
他一麵說,一麵隨手指了幾樣給梁善如看,然後說:“我還記得阿姐剛出嫁那會兒,父親常到這間書房來,母親說他是思念阿姐,睹物思人。
那會兒母親還打趣他,既然舍不得,何苦把阿姐嫁到揚州城去。
盛京那麼多的青年才俊,難道就沒有一個比得過你阿爹的?”
想起從前的很多事,衛國公一向肅然的臉上竟難道露出笑意。
梁善如總覺得他心情其實還算不錯,至少沒有被裴延舟的舉動給激怒,便試探著叫了聲:“阿舅?”
“你知道裴延舟是為什麼來的吧?”衛國公聽得出她語氣裡的試探,沒再跟她追憶往昔,徑直問了這麼一句後,又說,“我聽你舅母的意思,是你希望裴延舟登門來見我的。”
梁善如略略垂眸,很快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他有心,元老夫人和我姑母都知道了,那他總該來回稟您一聲,才算正經道理。
我……我也有私心。
先前他跟著姑母一起回揚州城接的我,進京之後我又在信國公府住了一段時間,聽人說他這二十年來就沒對誰家的小娘子另眼看待過,如今忽然說對我有意,我怕彆人說是我有意勾引。”
她聲音軟軟的,又甕著聲,顯得格外無辜:“我什麼都沒做過,不願白擔那樣的名聲。
這幾年三殿下對我頗為照拂,不就有人眼紅心熱,不說三殿下如何,全都來罵我嗎?裴幼貞為這個更是沒少針對我,招惹我。
如今裴延舟大張旗鼓的表明心意,一切才和我不相乾。
倘或彆人再生出口舌是非,他就得替我擺平了。”
她又說的理所應當:“雖說他本來也會替我料理,但名不正言不順嘛。”
衛國公無奈:“你這孩子,現在也不叫名正言順!”
他本意並不是凶梁善如,哪怕聽她說了這些,知道是她有意攛掇著裴延舟來,可到底舍不得凶她。
結果張氏正好跟著柳宓弗過來,在門口隻聽見了他最後那句,深以為他語氣十分的不好,音調也過分的高。
於是她重重的推開門,站在門口就嗬斥:“你要是有氣就跟裴延舟撒,拿善如撒什麼氣?如今國公爺出息了,能耐了,在自己家裡跟孩子們頤指氣使,吹胡子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