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如心下明白。
隻要裴幼貞知道了李弘豫要和彆人成婚,一定會失控。
她的滿腔怒火總要找個地方發泄出來。
這種時候最好是離她遠一些。
姑母大抵就是這樣的考量,誰讓裴幼貞先前幾次三番針對她,更何況上回兩個人還在府門口大打出手。
梁善如想了想,雖然不放心姑母,但還是點了頭:“那我都聽姑母的。可是您要心裡難受,一定派人來告訴我一聲,好歹我能陪著您,雖然也解決不了眼下的麻煩。”
梁氏說知道,拍拍車廂內壁就叫停了馬車。
張氏有心攔,可她動作快,在張氏開口之前就已經下了車。
梁善如打了側邊的垂簾往外麵探頭:“姑母……”
那一聲裡滿是不放心,梁氏回頭看她,甚至衝著她笑了笑。
張氏把人拉回來:“都是一把年紀的人,風浪見多了,沒有你們小孩子想的那樣脆弱,什麼都經受不住。”
她一麵說,一麵還是歎氣:“雖說這事兒換了是誰都難以接受,但說句不好聽的,就裴幼貞那個性子,你姑母也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
柳宓弗到這個時候才敢開口:“我一直都不喜歡裴幼貞,阿娘是知道的,可是今天的事情……”
她撇著嘴,眉眼低垂,能從臉上看得出她此刻的難過:“我都不知道到底是為她難過,還是為了自己。
我們這些人,誰跟誰又有不一樣呢?在官家眼裡,根本就沒有差彆。”
張氏不知道怎麼勸她,隻能捏著她手心兒無奈的笑。
梁善如也歎氣:“其實剛才姑母欲言又止……舅母,您也能猜到姑母沒說完的話吧?”
張氏果然點頭:“但事關裴幼貞的婚事,我呢終歸是外人,不好多說什麼。
你姑母若是狠的下心來,趁著這兩日把人送回河東,讓她哥哥們看著,寫封信托付到河東老宅那邊去,就在河東選個不錯的人家把她給嫁出去。
出嫁從夫,她這一輩子大概再也回不來盛京了。”
柳宓弗心頭一震:“梁夫人怎麼舍得呢?就算她狠的下心,恐怕元老夫人也不會同意。”
河東遠在千裡之外,若真是走到這一步,如今豈不就成了生離嗎?
柳宓弗看著眼前的娘親,沒由來一陣惡寒:“幸好阿娘把我教的好,也幸好我沒看上官家的兒子們。”
梁善如側目看她,揉了她兩下,倒沒說話。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張氏剛想岔過去,柳宓弗就又先開口問:“那給三殿下做側妃呢?”
張氏眉心一動,臉色倏爾黑下去:“胡說什麼!”
她低聲訓斥,柳宓弗卻不以為意:“梁夫人方才不是說,官家也有此意嗎?
裴幼貞從小就喜歡三殿下,哪怕是做側妃,對她來說,或許也沒什麼不能接受。
要緊的事留在三殿下身邊,相伴一生,反正她就是那樣的人。
否則這些年也不至於為了三殿下做出諸多荒唐事來。
再說了……”
她頓了下,想著在自家馬車上,到底無妨,所以才說:“官家雖尚未立儲,可諸皇子中三殿下年紀最長,宮裡徐貴妃位最尊,又最受寵,原本就是三殿下最有希望。
若是來日真的冊立太子,三殿下入主東宮,裴幼貞這個側妃還不照樣尊貴?
再往長遠說,真等到三殿下登位那一日,憑信國公府,憑裴延舟,她難道配不上貴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