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如眸中掠過驚詫:“官家竟……”
編排天子的話不能宣之於口,哪怕她不知道在心裡麵罵過皇帝多少回。
梁氏輕拍了拍她:“帝王權術,向來如此。
那都是朝廷官眷,且……位高權重。
放印子錢是要過人命的,一旦事情鬨開,朝廷顏麵儘失,百姓還怎麼會相信朝廷呢?
官家此舉也是無奈,既要保全朝廷顏麵,又不能輕縱了那些人。
其實今日之盧氏,和昔年那些人,並沒什麼兩樣。”
張氏順著她就說是啊:“所以英國公才那樣當機立斷,說要奏請官家休妻。
你沒看連盧正陽的態度都格外分明嗎?
他是鐵了心要保鄭氏,放棄盧氏了。”
“可……”柳宓弗不解起來,“盧氏如此重罪,放印子錢是一宗,劫持貴女是一宗,哪怕表姐無事,可她有此心,已經是大罪。
官家要懲處她,難道會放過盧家?
還有鄭氏……她就算推的再乾淨,那些打手總是她養著的吧?
她口口聲聲說是被盧氏逼迫,難道也是盧氏逼著她去養那些亡命之徒?
這樣的說辭,到了官家麵前,怎麼能站得住腳呢?”
她所問,其實也是梁善如心中所想。
這種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哪有真正能夠把自己給摘乾淨的人?
鄭氏裝的再可憐,說到底她並不無辜。
那點小伎倆,連她和宓弗都能一眼看穿,何況官家?
張氏和梁氏對視一眼,難免失笑:“你們兩個到底還是年輕。”她又抬手去揉柳宓弗發頂,“從前教過你,沒遇上過事兒,你是一點也不往心裡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過就全都給忘了。”
柳宓弗抿唇不語,張氏便又說:“範陽盧氏,由來已久,百年士族,鐘鳴鼎食之家,你們指望官家因為一個盧氏,因為她放印子錢,就大動乾戈的處置整個盧家?
說穿了,官家若是此時心中已經想要發落盧家,那盧氏今次的罪證就是最好的借口。
但依我看……如今河清海晏,官家要的是安穩。
盧氏這點事,還不至於官家發難整個盧家,大概連盧正陽都不會受她牽連。
至於鄭氏——”
她笑了笑,用眼神把話頭給梁氏遞過去。
梁氏倒也願意接:“盧正陽的態度擺在那兒。
隻要盧正陽沒放棄她,滎陽鄭氏就不會放棄她,中山郡王府亦然。”
梁善如聞言皺眉,柳宓弗也說:“我不懂。”
“這就是從前教過你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氏搖著頭跟她說,“否則你以為姻親故舊指的是什麼?”
“所以是英國公不肯保全盧氏,盧正陽才會是這般態度?”梁善如順勢就問了一嘴。
梁氏略想了想,還是搖頭:“也不全是。
從最根本上來說,盧正陽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官位,保全整個盧家。
雖說官家未必有意開罪整個盧氏一族,但盧正陽也得拿個態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