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漁村的村口臥著棵老槐樹,枝椏虯結如鬼爪,正對著進村的土路。
聽到聲音的劉金水嚇了一大跳,原本強裝鎮定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嘴唇哆嗦著,卻硬是梗著脖子往後退了半步,腳底板蹭著塵土劃出兩道白印:
不過他腦袋轉的極快,當即喊道:
“羅村長......你喊什麼喊...現在是新中國!不是你當年說一不二的地界了!”
他彎腰撿起文件袋,故意舉得高高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色厲內荏的尖細,“這青山漁村是國家的,你憑什麼攔著?我告訴你,你這叫非法攔截,是惡霸行徑!隻要是國家的地方,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要是敢不讓我進,我立馬去鄉政府告你,告你濫用職權,告你一手遮天......”
羅全來聽完這話,突然“嗤”地笑出聲,那笑聲像是砂紙磨著生鏽的鐵板,刺耳得很。
他往前邁了兩步,煙袋鍋子在樹乾上“咚咚”撬了兩聲,震得塵土飛揚,驚飛了槐樹上的幾隻麻雀:
“是國家的沒錯,可這青山漁村是我羅全說的算,至少現在還是。我要不讓你進來,你還就進不來。”
他眼神一沉,煙袋鍋子又敲了敲,“至於你願意告,你就去告,願意去哪兒告都行,我羅全還真就不怕這個......”
過了好一會兒,羅全才緩緩吐了口氣,抽了一口煙袋嘴角凝成一團白霧,又被海風瞬間吹散。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我以前明明白白跟你說過,隻要你再敢踏進青山漁村半步,就打斷你的腿!”
“你把我的話當放屁了?”
聽到這話,劉金水的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羅全來吐完一口煙兒,胸口仍在微微起伏,眼角的皺紋擰成了溝壑,裡麵藏著化不開的狠厲。
他抬手,枯瘦卻有力的手指摩挲著腰間。
那裡雖沒掛著刀,卻像是還殘留著年輕時揮斥方遒的銳氣。
他盯著劉金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低沉得像悶雷滾過:“也難怪,我老了,頭發白了,背也駝了,你就覺得我拿不動刀了?覺得我的話,是我隨口糊弄人的戲言?”
這話剛落,他眼底的溫度徹底褪去,猛地朝著身後那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使了個眼色。
眉峰一挑,下巴微揚,眼神往劉金水的方向狠狠一剜。
那幾個小夥子都是跟著羅全來長大的,早把他的眼神暗號刻進了骨子裡,當即領會,個個擼起袖子,露出黝黑結實的胳膊,指關節捏得“哢哢”作響,臉上沒了半分笑意,朝著劉金水一步步逼近。
腳步踩在土路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像是在敲劉金水的心臟。
劉金水嚇得“媽呀”一聲,渾身一哆嗦,往後踉蹌了三步,後背重重撞在村口的老槐樹上,樹乾震得落下幾片枯葉。
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瞳孔裡滿是驚恐,哪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
“彆......彆過來...你們要乾什麼?”他雙手亂揮,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羅全...你敢...你不能動我!”
他太清楚羅全的脾氣了。
羅全在青山漁村一直都是說一不二。
這個人認死理,年輕時在漁村裡威望極高,誰要是犯了規矩、傷了鄉親,他真能抄起漁網樁子就往上衝,說打斷腿就絕對不會隻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