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樹,樹齡很長,能活幾百上千年,而有些樹的壽命卻隻有幾十年或者更短。
一場病害,一場雷擊,或是一場山火,就足以讓一棵樹,乃至整片森林滅亡。
你拚命爭取來的東西,喜怒哀樂,在這一刻,也變得沒有意義。
這一刻,所有你在乎的,不在乎的,都會化為虛無。
一股冰涼的虛無感,順著脊椎爬上來。
他想起了訓練場上那些沒能挺過去的“蠢驢”,想起了任務中永遠消失的同伴。
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被假吳小姐輕易放倒的狼狽,想起了那塊在眼前被盜走的金錠……
一切的努力、警惕、掙紮,在更宏大的力量或純粹的偶然麵前,是否都輕如塵埃?
就像這棵樹,再巨大,再古老,一場天火,便也會隻剩焦炭。
而他呢?
他覺得自己更渺小,就像林間一株最普通的雜草,卻懷揣著成為大樹的理想,在黑暗中瘋長。
他或許比彆的雜草堅韌些,帶刺些,能在岩石縫隙裡掙紮求生,甚至在拚命汲取養分後,也能長得比同類稍高一點,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
但雜草終究是雜草。
它有野心,它想觸碰更高的天空,它不甘心永遠匍匐在地,被踐踏,被忽視。
它懷著成為大樹的妄想,拚命地向上瘋長,伸展著每一片細弱的葉子,試圖去夠到那片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光。
可悲又可笑。
它不明白,有些東西是刻在血脈裡的。
雜草的根,紮不進那麼深的地底。
雜草的莖,撐不起那麼重的冠蓋。
雜草的命,熬不過那麼長的秋冬。
無論怎麼掙紮,怎麼努力,當秋霜落下,冬雪覆蓋,雜草就消失了,了無痕跡。
而大樹,依然在那裡。
就像葵青,他獲得金質狼頭勳章多年,是那棵已經在風雨中站穩了腳跟、枝繁葉茂的大樹。
他沉穩,可靠,有清晰的路徑和厚重的根基。
有些位置,生來就不是你的。
雜草,就該待在雜草該待的地方。
仰望大樹,做好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隨時可能被替代的護衛工作,或許才是本分。
何必癡心妄想?
一陣帶著涼意的山風吹過,樹冠發出嘩嘩的輕響,幾片早衰的葉子打著旋飄落。
索命收回飄遠的思緒,重新將注意力投向暮色漸濃的天池方向。
警戒觀察,是他的職責,哪怕這職責在此刻顯得如此徒勞。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天池對麵的山岩染成一片溫暖而虛假的金紅色。
水麵又泛起粼粼的碎金,但依舊沒有任何期待的“火光”或“炊煙”出現。
索命的警戒時間到了。
他如同猿猴般輕盈滑下樹乾,落地無聲。
葵青已經等在樹下,對他點了點頭,沒多問什麼,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利索地攀上了那棵古樹,接替了觀察哨位。
索命走回他們臨時隱蔽的地方。
嘎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些野果,吳小姐正皺著眉頭,一口一口地啃著一顆紅色果子,臉上滿是焦慮。
看到索命回來,嘎雄連忙遞過幾顆稍顯青澀的果子,臉上堆著討好的笑。
他接過果子,找地方坐下,咬了一口,無比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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