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斯鳩先生此言未免太過偏頗!當今皇上廣開言路、誠心納賢,豈容你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敢質疑皇上誠意,實屬目無尊長、狂妄無禮!”
顧廷儀怒喝未落,內閣首輔張廷玉、兵部尚書鄂彌達、戶部尚書蘇琦等重臣紛紛從席位上站起,目光怒視孟德斯鳩。
弘曆抬手示意眾臣落座,目光平靜落在孟德斯鳩身上,語氣從容卻擲地有聲。
“孟德斯鳩先生此言,未免小覷了大清求賢之心。
古人雲‘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朕邀請諸位前來,便是要請諸位做這麵‘外人之鏡’,照出大清的不足。
當年宋太祖立下‘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的祖訓,成就了宋代文風鼎盛。
朕今日亦有此願,讓天下賢才暢所欲言,何來‘權宜之計’一說?”
盧梭緊隨其後,眉宇間滿是戒備。
“陛下援引古訓固然動人,但我等在歐羅巴見夠了王室利用學者美化統治的伎倆。
大清給予如此優渥待遇,難道不是希望我們隱瞞民間疾苦,淪為陛下鞏固專製的工具?
所謂‘愛民’,會不會隻是專製帝王的表麵文章?”
“盧梭先生,你可知孟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至理?”
弘曆緩緩起身,目光掃過眾學者,語氣帶著一絲感慨。
“朕登基以來,取消丁銀、減免賦稅,興水利、辦學校,哪一件不是為了百姓?
諸位儘可深入民間,去看農戶的糧倉,去問商販的生計,若能找出朕‘愛民’的虛假之處,朕非但不怪,反而重重有賞!
朕的江山,是百姓的江山,絕非一己之私產,何須借諸位之口美化?”
狄德羅攤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筆尖輕點紙麵,語氣審慎。
“陛下的承諾聽起來無懈可擊,但在歐羅巴,即便王室初期寬容,最終也會因學說觸動利益而施壓。
我等若如實記錄大清利弊,尤其是新政推行中的疏漏,真能免於追責?”
達朗貝爾也補充道:“我放棄巴黎科學院的邀請而來,本想以客觀視角研究清國學術環境。
但方才聽聞眾多官員對西洋學說的輕視,難免擔憂,若課堂之上,學子因忌憚非議而不敢探討新知,這般‘言論自由’豈非空談?”
休謨見氣氛陡然壓抑,心中暗驚這些同僚膽子之大,生怕弘曆龍顏大怒牽連眾人,連忙端起酒杯起身,語氣平和卻暗藏考量地打圓場。
“陛下與諸位大人的誠意,我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但‘日久見人心’,歐羅巴王室亦常有初始寬厚、終而失信之舉。
不如這樣,懇請陛下允許我們先在大清開設短期講學,既不乾預貴國子民教育核心,也讓大清上下親眼看看,我們帶來的並非異端邪說,而是可供切磋的學問。
屆時成效如何,再議後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話音剛落,伏爾泰立刻附和,放下酒杯補充道。
“休謨先生所言極是!我們不求特權,隻求一方講學之地,以學識證誠意。
若有學子覺得我們的學說無甚可取,儘可當麵辯駁,我們欣然受教!”
弘曆看著休謨圓融的措辭,又瞥了眼孟德斯鳩仍帶審視的神情,唇邊勾起一抹淺笑,抬手示意二人落座。
“休謨先生的提議,甚合朕意。講學之事,朕即刻命禮部籌備,不僅允許你們開設課程,更會下令,凡聽講學子,無論質疑還是讚同,皆可暢所欲言,官員敢橫加乾涉者,以瀆職論處!”
話音剛落,一旁的禮部尚書顧廷儀即刻起身頷首附和。
“皇上聖明!臣這就牽頭統籌講學事宜,確保諸位先生講學無憂。”
顧廷儀轉頭麵向歐洲學者,目光誠懇補充道。
“諸位先生儘可放心,禮部會專門張貼告示,嚴令各級官員不得滋擾講學秩序,更會安排專人巡查督導。
若有學子因探討新知遭刁難,或是先生們遇任何不妥,可直接通過禮部密奏陛下,絕不姑息!”
休謨聞言,當即舉杯躬身,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意。
“多謝陛下隆恩,也多謝顧大人周全!有陛下的承諾與禮部的保障,我等再無顧慮。
此番講學定當傾囊相授,以學識回應這份信任!”
伏爾泰亦撫掌起身,山羊胡下的笑容滿是讚許。
“陛下的胸襟與顧大人的效率,讓我真切感受到大清求賢的誠意!
能在這樣開放的環境中與大清學子切磋學問,實乃我等幸事,感激不儘!”說罷,伏爾泰鄭重舉杯,向弘曆與顧廷儀致意。
孟德斯鳩指尖輕叩桌麵,先前緊繃的眉峰緩緩舒展,看向弘曆的目光中,銳利的審視淡了幾分,輕輕頷首,算是接納了這份承諾。
盧梭垂眸沉默片刻,抬眼時眉宇間的戒備已散去大半,對著弘曆方向微微點頭,默認了此番安排。
狄德羅合上筆記本,抬眸與身旁的達朗貝爾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的審慎漸漸化為釋然,同步輕點下頜,露出了認可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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