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城的夜總是醒著的。
天樞殿的窗欞漏進九州鼎的金輝,在楊辰指間流轉成細碎的光粒。他盤膝坐在雙骨樹下,伴生石懸浮在身前,表麵的空間紋路正隨著呼吸緩緩起伏——自巨人穀歸來後,這枚晶石便多了層流動的光澤,仿佛有片微型星海被封存在裡麵,每當他催動青冥仙骨的力量,星海裡就會泛起漣漪,映出歸墟海眼的浪、玄冰原的冰縫、甚至巨人穀深處的黑暗。
“還是不穩定。”沈清辭的銀輝輕輕覆上伴生石,光絲順著紋路遊走,在某個交錯點突然繃斷,“你看這裡,空間坐標的銜接總有偏差,就像兩張拚不攏的地圖,強行貼合隻會撕裂靈脈。”
她指尖彈出一縷銀輝,在空中畫出半道弧線。弧線本該連接雙骨樹與歸墟海眼的坐標,卻在中途突然扭曲,化作道細小的裂縫,裂縫裡閃過極寒淵的藍光,瞬間又閉合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楊辰的指尖懸在裂縫消失處,能感覺到殘留的空間波動,“七境的靈脈頻率不同,歸墟海眼的潮汐之力、玄冰原的極寒之氣、青州稻田的生息之力,就像不同音調的琴,強行用空間力量串聯,隻會發出雜音。”
李肅抱著塊玄鐵錠走進來,錠子上布滿細密的刻痕,是他按照伴生石的紋路鑿的。“老鐵匠說這叫‘共振紋’,”他把鐵錠放在石桌上,玄鐵與伴生石接觸的瞬間,刻痕裡亮起微光,“用相同頻率的力量敲擊,再硬的鐵也能震碎。空間之力是不是也這道理?”
鐵錠上的刻痕突然亮起,與伴生石的紋路產生共鳴,空中竟浮現出中樞城的輪廓,街道、房屋、甚至巡邏的玄鐵衛都清晰可見,隻是邊緣在微微顫抖,像水中的倒影。
“是共振!”沈清辭的銀輝突然暴漲,“玄鐵的震動頻率與空間坐標吻合了!”
但這份吻合隻持續了三息。鐵錠上的刻痕突然崩裂,空中的城廓虛影化作碎片,其中幾片竟穿過石桌,出現在育嬰堂的方向——那裡傳來孩子們的驚呼,顯然有片虛影落在了他們的木陀螺上。
“力量太散。”楊辰接住崩飛的鐵屑,指尖沾著玄鐵的寒氣,“伴生石的空間之力是流動的,玄鐵是死物,撐不住三息就會崩解。”
老陳提著盞琉璃燈走進來,燈盞裡的靈蜜酒正緩緩燃燒,火焰呈青金色,是用歸墟海眼的靈脈草與玄冰原的冰蠶絲混合釀造的。“試試這個。”他將燈盞放在伴生石旁,火焰突然拔高,在空中凝成道光橋,橋的兩端分彆連著雙骨樹與歸墟海眼的燈塔,“老鐵匠說活物的靈息能穩定頻率,這酒裡有七境的草木精魂。”
光橋果然比剛才的銀輝弧線穩定得多。楊辰踏上橋身,能感覺到腳下的火焰在隨著呼吸起伏,像踩在柔軟的浪尖上。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燈塔的輪廓在儘頭越來越清晰,甚至能聞到鹹澀的海風——這已是短途傳送的雛形。
“但消耗太大。”沈清辭的銀輝監測著靈蜜酒的燃燒速度,盞中的酒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照這速度,傳送一個人去歸墟海眼,得燒光三壇酒,育嬰堂的孩子們該哭了。”
紅棉襖小姑娘抱著木兔玩偶趴在窗台上,玩偶耳朵上的望星苔草正隨著光橋的波動搖晃。她突然把玩偶拋向光橋,兔子穿過橋身的瞬間,竟在燈塔方向的空中閃現了一下,雖然隻有眨眼的功夫,卻穩穩落在了預定位置。
“望星苔能幫著定位!”她蹦起來拍手,“剛才我在玩偶裡塞了片極寒淵的冰花,望星苔的藍光和冰花的寒氣纏在一起,就像給光橋係了根繩子!”
眾人湊近一看,果然見望星苔的藍光順著光橋流淌,在儘頭凝成個小小的光點,正是冰花的位置。伴生石突然劇烈跳動,星海裡的漣漪與光橋的波動完美同步,空中竟浮現出七境的星圖,每個靈脈節點都亮著不同顏色的光——歸墟海眼是藍、玄冰原是白、青州是金、巨人穀是黑……
“是靈脈的本初頻率!”沈清辭的銀輝點向青州的光點,光橋瞬間轉向,連接了雙骨樹與稻田,“望星苔能中和不同靈脈的衝突,就像根調解音的弦!”
楊辰的雙翅突然展開,金青光芒注入光橋。這一次,光橋沒有扭曲,而是化作道流暢的光軌,他甚至能看到青州稻田裡的稻草人,聽到牧民哼唱的歌謠。當他收回力量時,光軌沒有消失,隻是變得黯淡,像條透明的絲線,仍連接著兩地的坐標。
“這才是空間之力的關鍵。”他望著光軌,突然明悟,“不是強行撕裂空間,是找到七境靈脈的共通頻率,就像找到不同琴鍵的共同音符,用這個音符編一首能讓所有琴共鳴的曲子。”
伴生石突然飛向星圖中央,在那裡炸開,化作無數道光絲,將七境的光點編織成一張網。網眼的節點處,浮現出守界人青銅符、趙林的靈牌碎片、晏旭殘留的仙骨氣息……這些承載著羈絆的物件,竟成了穩定空間網的錨。
“是羈絆。”沈清辭的聲音帶著顫音,“空間之力的本質不是距離,是連接。人與人的羈絆、地與地的靈脈、過去與現在的記憶,這些才是最穩固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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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時,李肅已按照新的共振紋打造出柄玄鐵尺,尺身刻著七境的靈脈符號,每當伴生石的光芒掃過,符號就會亮起,在空中畫出精準的光軌。老陳則釀出了新的靈蜜酒,裡麵摻了望星苔的種子,火焰能持續燃燒一個時辰,足夠傳送一支玄鐵衛小隊。
紅棉襖小姑娘的木兔玩偶被係在光軌的起點,望星苔的藍光順著光軌流淌,像盞永不熄滅的燈。她趴在光軌旁,看著自己的影子被光軌拉長,突然咯咯地笑:“以後去玄冰原看雪,再也不用坐雪橇啦!”
楊辰站在光軌中央,雙翅的金青光芒與空間網共鳴。他能感覺到,自己與七境的聯係從未如此緊密——歸墟海眼的浪在掌心起伏,玄冰原的冰在指尖凝結,青州的稻香鑽進鼻腔,巨人穀的風拂過耳畔。這些曾經需要跋涉千裡才能觸及的景象,此刻都在空間之力的編織下,成了觸手可及的真實。
“但還不夠。”他望著星圖邊緣的黑暗,那裡是雨皇陵的方向,空間網的光絲到了那裡就會變得黯淡,“雨皇陵的邪力在乾擾頻率,那裡的空間被扭曲了。”
伴生石的星海裡突然泛起黑色的漣漪,映出雨皇陵的輪廓——座懸浮在虛空中的宮殿,梁柱上纏繞著黑色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竟釘在七境的靈脈節點上。
“它在吸食七境的空間之力。”沈清辭的銀輝觸碰到黑色漣漪,瞬間被腐蝕出缺口,“這才是它能隱藏這麼久的原因,它把自己藏在了空間裂縫裡。”
李肅將玄鐵尺重重拍在石桌上,尺身的符號全部亮起:“那咱們就用空間之力砸開它!老鐵匠說過,再硬的鎖,也怕同頻率的震!”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天樞殿前已架起座光橋。橋的起點是雙骨樹,終點隱在晨霧裡,望星苔的藍光順著橋身流淌,像條通往未知的河流。玄鐵衛們背著刻有共振紋的行囊,裡麵裝著靈蜜酒與靈脈石,臉上帶著既緊張又興奮的神色。
“第一站,極寒淵。”楊辰踏上光橋,伴生石在他掌心跳動,“先穩定七境的空間坐標,再一步步靠近雨皇陵。”
沈清辭、李肅、老陳和紅棉襖小姑娘依次跟上,光橋在他們腳下微微起伏,卻始終穩固。當最後一個玄鐵衛踏上橋身時,雙骨樹的葉片突然集體轉向,將晨光反射到光橋上,橋身瞬間變得金光燦爛,連晨霧都被染成了金色。
“這研究成果,可比任何戰利品都金貴。”老陳望著腳下的光流,笑得皺紋裡盛著光,“以後走親戚都方便了。”
楊辰望著光橋儘頭的晨霧,知道研究空間之力的路還很長。雨皇陵的扭曲空間、萬邪母巢的殘魂、隱藏在幕後的黑手,都在等著他們用新的力量去麵對。但此刻,感受著腳下流淌的光、身邊同伴的氣息、七境靈脈的共鳴,他心中隻有平靜。
空間之力從來不是為了縮短距離,而是為了讓羈絆更緊密;不是為了逃避跋涉,而是為了讓守護更及時。就像這道橫跨晨霧的光橋,它連接的不僅是土地,更是人心,是那些散落在七境的、關於守護與希望的碎片,終將被重新拚合。
光橋穿過晨霧,消失在天際。雙骨樹下,伴生石留下的星圖仍在閃爍,七境的光點越來越亮,像七顆永不熄滅的星辰,照亮著前路,也溫暖著歸途。研究空間之力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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