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穀的濃霧在正午突然變得粘稠，像被凍結的墨汁。楊辰的靴底碾過滿地的斷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歸墟劍的劍穗纏著縷黑氣——那是剛從骨巨人眼眶裡拽出的母巢殘魂，此刻正發出細碎的尖叫，在青金色的劍氣中漸漸消融。
“第三具了。”李肅的玄鐵盾重重砸在地上，震起的氣流撕開小片濃霧，露出身後的臨時防線：二十名玄鐵衛用靈脈網結成盾陣，網眼間卡著斷裂的石柱，柱身上的符文還在微微發光，那是被他們擊碎的骨巨人殘骸，“這穀裡到底藏著多少具？”
沈清辭的銀輝在盾陣上方織成光網，光絲穿透濃霧，捕捉到遠處移動的黑影。那些影子比之前遇到的骨巨人更高大，軀體上鑲嵌著青黑色的晶石，每走一步，地麵就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黑液從縫隙中湧出，將枯黃的野草染成深紫。
“是‘晶石巨人’。”她的指尖泛白，銀輝與黑影碰撞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它們吸收了母巢的核心能量，胸口的晶石能釋放蝕靈火，比普通骨巨人難對付十倍！”
老陳舉著引魂燈蹲在防線後，正往靈脈網的節點上撒靈脈粉。燈苗的幽藍火光突然劇烈搖曳，他抬頭望去，隻見濃霧中伸出無數根白骨組成的巨臂，臂端握著磨盤大的石錘，正朝著盾陣砸來。
“快加固陣眼！”老陳將最後一袋靈脈石扔向玄鐵衛，自己則抓起陶壇，將靈蜜酒潑向空中。酒液在光網中炸開金色的火花，石錘撞上火花的瞬間，動作明顯遲滯，表麵冒出陣陣白煙。
紅棉襖小姑娘抱著木兔玩偶躲在盾陣側麵，玩偶耳朵上的望星苔草突然豎直，草葉指向左側的斷層崖：“那邊有洞口！好多巨人從裡麵爬出來！”
楊辰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斷層崖的岩壁上果然布滿洞穴，每個洞穴裡都有骨節摩擦的聲響，隱約能看到青黑色的晶石在霧中閃爍。伴生石在他懷裡發燙，表麵浮現出巨人穀的立體圖——斷層崖下是個巨大的空洞，裡麵密密麻麻全是紅點，顯然是骨巨人的巢穴。
“它們在守護什麼。”楊辰的雙翅展開，金青光芒與空間之力交織，在身前凝成七道光軌，“李肅，帶一半人守住盾陣；清辭，用銀輝標記所有晶石巨人的核心；老陳，準備好靈脈火，等我的信號！”
話音未落，第一具晶石巨人已衝破濃霧。它足有十丈高，胸口的晶石泛著幽綠的光，石錘揮下的瞬間，光網上的靈脈紋竟被震得寸寸斷裂。玄鐵衛們悶哼著後退，嘴角溢出鮮血，盾陣出現一道明顯的裂痕。
“就是現在！”
楊辰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出現在晶石巨人的肩頭，歸墟劍帶著幽冥火，狠狠刺入它脖頸的骨縫。青金色的劍氣順著脊椎蔓延，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石錘瘋狂地砸向自己的後背，卻始終夠不到楊辰的位置。
沈清辭的銀輝趁機鎖定它胸口的晶石，光絲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刺向晶石表麵的裂紋。晶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幽綠的光芒漸漸黯淡，露出裡麵蜷縮的母巢殘魂——那殘魂比之前遇到的更大，拖著條布滿倒刺的尾巴，正瘋狂地撞擊晶石內壁。
“老陳！”
老陳早已將引魂燈的燈芯調至最亮，靈脈粉與靈蜜酒混合的火球被他擲向晶石。火球炸開的瞬間，幽藍的火光與金青的劍氣交織成漩渦，晶石應聲碎裂，母巢殘魂被火焰吞噬，發出淒厲的慘叫。
失去核心的晶石巨人轟然倒塌，軀體在落地的瞬間化作無數骨片，隻有胸口的晶石碎片還在冒著黑煙。楊辰剛要落地，卻見濃霧中又衝出三具晶石巨人，它們的石錘同時砸向盾陣，玄鐵衛的防線應聲崩潰，數名玄鐵衛被石錘掃中，倒飛出去，撞在岩壁上昏死過去。
“楊統領！我們撐不住了！”李肅的玄鐵盾被砸出個大坑，他死死頂著盾麵，雙腿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這些畜生的力量越來越強！”
伴生石突然從楊辰懷裡飛出，在半空投射出空間坐標。歸墟海眼的方向亮起一道金光，蕭諾的靈力法身順著光軌疾馳而來，金色的靈力化作巨斧，精準地劈在一具晶石巨人的膝蓋上。骨節斷裂的脆響中，巨人轟然跪倒，胸口的晶石暴露在眾人麵前。
“來得正好！”楊辰的歸墟劍與法身的巨斧同時爆發，青金與金色的光芒交織成網，將剩下的兩具巨人困在中央。沈清辭的銀輝與光網共鳴，在巨人的晶石上標出弱點，老陳的火球如同精準的箭矢，一一命中目標。
戰鬥持續到黃昏時，斷層崖下的洞穴終於不再有新的巨人爬出。滿地的骨片間，散落著數十塊青黑色的晶石碎片，玄鐵衛們或坐或躺，用靈脈水擦拭著傷口，每個人的臉上都沾滿黑液與塵土，眼神卻異常明亮。
紅棉襖小姑娘抱著藥箱穿梭在傷員之間，給他們敷上止血的靈脈草。她的木兔玩偶不知何時沾了塊晶石碎片，望星苔草的藍光正一點點淨化碎片上的邪氣，讓碎片泛起溫潤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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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下的空洞裡有東西。”沈清辭的銀輝穿透岩壁，在空洞深處看到座石台，台上刻著與雨皇陵相似的符文，“那些巨人是在守護石台，上麵好像……”
她的話沒說完，空洞裡突然傳來沉悶的震動。石台中央的凹槽裡，一滴綠色的液體正在緩緩凝聚，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竟化作無數細小的黑影，順著岩壁的縫隙鑽出，直撲最近的玄鐵衛。
“是母巢的本源精血！”楊辰的歸墟劍瞬間出鞘，劍氣在眾人麵前織成光牆，“它在利用巨人的骸骨孵化新的殘魂！”
蕭諾的法身化作金色光流，鑽進空洞深處。片刻後，裡麵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石台的符文徹底熄滅，那些細小的黑影失去力量支撐，紛紛落地化作飛灰。當法身重新出現在洞口時，手裡捧著塊巴掌大的白色晶體，晶體裡裹著縷純淨的光——那是巨靈的本源靈息，被母巢的精血壓製了數千年。
“這才是巨人穀真正的秘密。”楊辰接過晶體，雙翅的光芒與晶體共鳴，“巨靈的靈息能淨化母巢的邪氣，這些骨巨人，其實是被殘魂控製的守護者。”
夜幕降臨時，眾人在空洞裡燃起篝火。巨靈的晶體被放在火堆中央，純淨的光透過晶體灑在每個人身上，傷口的灼痛感漸漸消失，連空氣裡的腥氣都被衝淡了許多。
李肅用玄鐵碎片拚湊出個簡易的熔爐，正將回收的晶石碎片往裡扔。火焰中響起清脆的嗡鳴，碎片在巨靈靈息的淨化下，竟化作銀白色的金屬，泛著靈脈的光澤。
“能鑄成新的盾牌。”他掂量著塊金屬錠，笑得露出白牙，“比玄鐵還硬，還帶著淨化之力。”
老陳給每個人倒上靈蜜酒，酒液在篝火的映照下泛著琥珀色的光：“乾杯！為了沒白挨的打，為了這些能變廢為寶的碎片，也為了……”他指了指洞口的方向，那裡的濃霧已徹底散去，露出漫天的繁星，“能看到星星的夜晚。”
紅棉襖小姑娘把那塊被淨化的晶石碎片係在木兔玩偶上，望星苔草的藍光與碎片的銀光交織，像綴上了顆小星星。她舉著玩偶繞著火堆跑，笑聲在空洞裡回蕩，驚起幾隻躲在骨縫裡的夜鳥。
楊辰望著篝火中跳動的巨靈靈息，歸墟劍的劍穗纏著最後一縷母巢殘魂的黑氣，正在被靈息慢慢淨化。他知道，巨人穀的大戰隻是開始，雨皇陵的秘密、母巢的本源、幕後的黑手……還有太多硬仗在等著他們。但此刻，看著身邊的同伴，看著火堆旁的歡笑，看著那塊散發著純淨光芒的巨靈晶體，他心中隻有平靜。
這些在戰鬥中凝結的羈絆，這些從黑暗中奪回的光明，這些在廢墟上重新燃起的希望，才是最堅固的盾牌，能擋住所有風雨，照亮所有前路。
篝火劈啪作響，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洞外的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最後的陰霾，也帶來了遠方的訊息——歸墟海眼的浪、玄冰原的雪、青州的稻香，都在風裡輕輕訴說：隻要他們還在一起，就沒有跨不過的深淵，沒有打不贏的仗。
巨人穀的夜，第一次有了溫暖的光。而這光，將永遠照亮他們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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