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卻凶悍的笑容，他抱拳拱手，聲如驚雷：“王爺放心！末將明白該怎麼做！您就擎好等著，末將定叫那援軍有來無回，給您捎回一份厚禮！”
話音落，鐵牛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營帳，那魁梧的身影帶起一陣風，竟將帳簾吹得獵獵作響。
帳外寒風呼嘯，卷著嗚咽的風聲掠過營帳，燭火搖曳間，周寧的身影挺拔如鬆，眼底已然沒了半分頹色，隻剩下運籌帷幄的冷光。
過半個時辰，軍營西側便響起震天的馬蹄聲。夜色如墨，一萬火騎營將士身披玄甲，手持火槍，在鐵牛的率領下，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悄無聲息地沒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馬蹄踏過凍土，隻留下一串急促而沉悶的聲響，朝著黑石峽的方向疾馳而去，一場悄無聲息的獵殺，已然拉開了序幕。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潑灑在落馬峽的峭壁之上。峽穀兩側怪石嶙峋，崖壁陡峭如削，穀底那條蜿蜒的土路，是馳援金蠻城的必經之路。
鐵牛率領一萬火騎營將士，悄無聲息地蟄伏在峽穀兩側的密林裡。他身披厚重的玄甲，蹲在一塊巨石之後，黝黑的臉上不見半分笑意，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峽穀入口。
“傳我將令！”鐵牛壓低聲音，甕聲甕氣的嗓音裹著夜風，隻讓身旁的親兵聽見，“五百弟兄，各帶煤油與火箭，埋伏在峽穀最深處的崖頂，待敵軍過半，便縱火焚林，斷他們的退路！”
親兵領命而去，很快，密林裡便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鐵牛又看向另一名校尉：“你領三千火騎，隱匿在峽穀左側的隘口，敵軍前鋒一入穀，便衝殺下去，不必戀戰，用火槍輪番射擊，專挑他們的戰馬下手，如果敵人靠近了立刻撤退！”
校尉抱拳應諾，帶著人馬悄無聲息地挪向左側隘口。
“剩下的弟兄，隨我守在右側高地。”鐵牛攥緊了玄鐵棒，眼底閃過一絲凶悍的光芒，“等敵軍亂了陣腳，咱們便從上往下衝，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記住王爺的吩咐，不硬碰，隻襲擾，能殺多少殺多少，能燒多少燒多少！”
一萬火騎營將士，皆是百裡挑一的精銳，此刻屏息凝神，連戰馬的嘴都被籠頭勒住，不敢發出半點嘶鳴。
夜風卷著草木的腥氣，掠過峽穀。鐵牛抬頭望了望天邊的殘月，又低頭看了看掌心的火把，隻待那支援軍踏入這片絕地，一場酣暢淋漓的伏擊戰，便要轟然打響。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峽穀入口處終於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與腳步聲。
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蜿蜒而來，旗幟上繡著大周的龍紋，正是周立派來的援軍。
為首的將領李威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臉倨傲，全然沒察覺到峽穀兩側的殺機。隊伍拖得老長，糧草車與運兵車混雜在一起，行至峽穀中段時，已是首尾不能相顧。
“放火！”
鐵牛猛地從巨石後站起身，一聲暴喝震徹山穀。
刹那間，峽穀最深處的崖頂火光衝天，浸滿煤油的火箭如雨點般射向兩側密林，枯枝敗葉遇火即燃，滾滾濃煙翻湧著升騰而起，瞬間將退路堵得嚴嚴實實。
“不好！有埋伏！”援軍將領驚聲大呼，可話音未落，左側隘口便傳來一陣驚雷般的馬蹄聲。
三千火騎營將士呼嘯殺出，手中火槍精準地射向戰馬，手雷被擲向人群，爆炸聲此起彼伏，很快連同糧草也被點燃了。
糧草車燃起熊熊烈火，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戰馬受驚嘶鳴，四處奔逃，援軍陣腳大亂。
鐵牛雙目圓睜，吼聲如雷：“弟兄們，跟我衝！”
他率先躍上馬背，揮舞著沉重的玄鐵棒，帶著六千火騎如猛虎下山般從右側高地俯衝而下。
玄甲鐵騎踏起漫天塵土，手中火槍不停的射擊，敵人被擊中血光四濺，他們專挑落單的兵士與潰散的小隊下手。
火騎營的將士們深諳“襲擾不攻堅”的軍令，絕不與援軍主力纏鬥，射殺一陣便策馬退開，待敵軍稍稍聚攏，又是一輪火槍射擊。
峽穀內哭喊聲、慘叫聲、火槍的射擊聲交織在一起，李威的援軍被分割成數段，首尾不能相顧，隻能被動挨打。
為首的李威眼看大勢已去，隻得帶著殘兵拚死朝著穀口突圍，可身後的鐵牛哪肯放過，率著一隊精銳死死咬住，又是一陣射擊，直殺得援軍丟盔棄甲，屍橫遍野。
日頭升至半空時，落馬峽的廝殺聲漸漸平息。
鐵牛拄著染血的玄鐵棒，站在峽穀中央，看著滿地的屍首與焚毀的糧草車，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粗獷的笑意。
親兵匆匆上前稟報，此戰斬殺援軍一萬餘人，焚毀糧草二十餘車，己方折損不足百人，大獲全勝。
“走！回營複命！”鐵牛大手一揮，聲音依舊甕聲甕氣，卻透著難掩的意氣風發。
一萬火騎營將士列隊集結，玄甲上的血漬在日光下泛著暗紅的光，卻絲毫不減他們的銳氣。馬蹄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潛行的沉悶，而是得勝而歸的鏗鏘。
周寧的主營帳外，斥候早已將捷報傳了進去。當鐵牛帶著一隊親兵大步流星踏入帳中時，周寧正站在沙盤前，見他進來，當即轉過身，眼底閃過一絲讚許。
“王爺！”鐵牛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末將幸不辱命！落馬峽伏擊大獲全勝，斬敵一萬餘人，焚毀糧草二十車，援軍已潰散而逃，短時間內絕無可能馳援金蠻城！”
帳內諸將聞言，皆是麵露喜色，紛紛拱手道賀。衛青雲撫著胡須，笑道：“鐵牛將軍果然勇猛！這下張道遠與金海，可真是成了籠中之鳥了！”
周寧大步走上前，親手將鐵牛扶起，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沉聲道：“好！打得漂亮！傳令下去，火騎營全軍論功行賞，傷亡將士加倍撫恤！”
鐵牛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謝王爺！這都是弟兄們豁出命拚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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