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的空氣還凝著幾分微妙的沉滯。
陳詩詩無名指上的鑽戒閃著細碎的光,映得她眼底既有對未來的憧憬,又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惶惑。
結婚,對如今的她而言,早已不是單純的情投意合,而是關乎後半生命運的賭注,容不得半分輕率。
陳精端著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摩挲,目光落在那枚鑽戒上,眸色深沉,沒有急於開口。
他在琢磨這樁婚事裡的蹊蹺,姚家在燕京屬於財閥豪門,掌握著幾乎全國百分之六十的礦山資源,怎會如此急切地要迎娶一個敗落家族的女兒?
這裡麵定然藏著不為人知的門道。
一旁的葉元陰卻似早已看穿了幾分端倪,她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目光落在姚陽輝臉上,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的說道:
“小姚總這麼著急跟詩詩結婚,倒是讓人好奇得很。”
她頓了頓,纖長的指尖輕輕轉動著麵前的青瓷茶杯,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突然問道:
“難道你就不怕那個叫雪懶懶的網紅,到時候鬨到婚禮現場,哭哭啼啼地要你負責嗎?”
“雪懶懶”三個字一出,姚陽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耳根微微泛紅,整個人都顯得無比尷尬。
他顯然沒料到葉元陰會突然提起這事,下意識地握緊了陳詩詩的手,指節微微用力。
但他畢竟是豪門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反應極快,不過幾秒鐘的功夫,便壓下了那份慌亂,重新擠出一抹虛偽的溫柔笑容,看向陳詩詩的眼神滿是“深情”,語氣鄭重得仿佛在發誓,說道:
“葉姐姐說笑了。”
他頓了頓,刻意加重了語氣:“我跟那個雪懶懶早就是過去式了,都是年輕時候不懂事,一時糊塗才有的糾葛。現在我心裡隻有詩詩,她溫柔善良,堅韌懂事,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好的女人,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握著陳詩詩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繼續說道:
“我已經征得父母的同意,決心這個月就跟詩詩完婚,到時候一定親自登門,邀請葉姐姐賞光參加我們的婚禮。”
葉元陰依舊坐著沒動,隻是緩緩翹起了修長的二郎腿,裙擺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
她的十根纖纖玉指依舊在轉動著茶杯,眼神裡帶著幾分玩味,似笑非笑地說道:
“如果小姚總真能說到做到,跟詩詩安安穩穩地舉辦婚禮,我自然要去送上一份薄禮,沾沾你們的喜氣。”
這話聽著是祝福,可那語氣裡的試探與審視,誰都聽得出來。姚陽輝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沒再接話。
陳詩詩這些年經曆了家族巨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巨大的命運挫折磨平了她的棱角,也讓她學會了察言觀色、顧全大局。
見姚陽輝陷入尷尬,她沒有坐視不管,而是立刻接過話題,臉上揚起一抹得體的笑容,語氣溫婉的說道:
“謝謝葉姐姐的祝福,我和陽輝今天過來,最想邀請的還是小叔。”
她轉頭看向陳精,眼神裡滿是期盼:“畢竟小叔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今天難得大家聚在一起,我就借花獻佛,請小叔、蒙琪姐姐還有葉姐姐,喝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說著,她鼓起勇氣,往前邁了幾步,走到餐桌旁,玉手輕輕提起姚陽輝帶來的那瓶特釀茅台。
酒瓶冰涼的觸感傳來,讓她微微定了定神,正要擰開瓶蓋倒酒,一隻溫熱的手卻輕輕握住了她的粉臂。
陳詩詩轉頭,隻見蒙琪格格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眼神裡滿是真切的關心,語氣像對親姐妹一般懇切的說道:
“詩詩,你先彆急著倒酒。”
她頓了頓,看著陳詩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婚姻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一輩子的歸宿,我希望你是因為愛才結婚,而不是被形勢所迫,成為彆人利益交換的工具。”
蒙琪格格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想起自己那段失敗的婚姻,語氣裡多了幾分沉重:
“我的婚姻就是前車之鑒,當年一時衝動,最後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姐姐真心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不要一時糊塗,耽誤了自己一輩子。”
聞言,陳詩詩粉嫩豔紅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猶豫,眼底的堅定也鬆動了幾分。
蒙琪格格的話像一根針,戳中了她心底最柔軟也最不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