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部的小會議室裡,煙霧繚繞。
秦勝、李副部長,還有乾部一科和二科的兩位科長,四個人圍坐在桌前,每人麵前都攤著一摞厚厚的乾部檔案和名單。
這些,就是明州市工會係統的“家底”。
從市總工會的領導班子,到各區總工會的主席、副主席,再到一些大型國企的工會負責人。
“先從市總工會開始吧。”
秦勝揉了揉眉心,指著名單上排在第一位的人。
“陳山河主席,就不用說了。老革命,德高望重,鄭書記明確要他繼續發揮餘熱,主持大局。”
“關鍵是後麵這幾位副主席。”
秦勝的手指往下移。
“周雲,五十八歲,原來是文化局的副局長,四年前平調過來的。檔案裡寫著‘擅長組織文體活動’……”
乾部一科科長接話道,語氣帶著點無奈:
“部長,這位周副主席,說是擅長文體活動,其實就是愛張羅個唱歌跳舞比賽。工會維權這塊,基本不沾邊。人倒是挺和氣,就是個老好人。”
“老好人當不了衝鋒陷陣的將領。”
秦勝搖搖頭。
“下一個,劉軍,五十五歲,從體育局調研員崗位調過來的,也快四年了。檔案評價是‘工作踏實,服從安排’。”
乾部二科科長補充道:
“劉副主席確實是老實人,讓乾啥乾啥,但沒什麼主見,更彆提主動為工人爭取權益了。在班子裡基本是隨大流。”
秦勝歎了口氣:
“這種乾部,放在工會,就是湊數的。必須調整。”
“再看,張梅,女,五十二歲,原來是婦聯的宣傳部部長,三年前調任總工會副主席。評價是‘熟悉群眾工作,有親和力’。”
李副部長開口了,他比較了解情況:
“張梅同誌在婦聯乾得不錯,群眾基礎挺好。調到工會後,主要分管女工工作和困難職工幫扶,也算對口,工作還算儘心。但涉及到要跟企業硬碰硬談判的事情,她一個女同誌,可能魄力上稍顯不足。”
秦勝沉吟了一下:
“張秀梅的情況特殊一些,專業性尚可,積極性也有。可以考慮留任,但可能要調整分管的領域,讓她發揮長處。”
“最後這位,王洪亮,五十三歲,來曆有點特彆。”
秦勝看著檔案,眉頭微皺。
“他是從市工商聯秘書長崗位上調過來的,剛滿兩年。檔案很簡單,就一句‘經驗豐富’。”
乾部一科科長壓低了聲音:
“部長,這位王副主席,有點來頭。他大伯是已經退下來的省政協的王老……當初安排到工商聯,後來又調到工會,聽說就是圖個清閒,照顧麵子。”
秦勝的臉色凝重起來。
這種“關係戶”,是最難處理的。
你動他,就等於動了他背後的關係網,麻煩不小。
“他在工會表現怎麼樣?”
秦勝問。
“表現?”
乾部一科科長苦笑一下。
“基本上見不到人。工會的日常工作會議都經常請假,說是身體不好。但有人看見他經常出現在高爾夫球場……”
“哼!”
秦勝冷哼一聲。
“占著位置不乾事,還享受待遇!這種人,必須首先調整!”
話雖這麼說,但怎麼調整?往哪兒調?調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這些都是現實問題。
“市總工會這五位領導,除了陳山河主席不動,張秀梅副主席可留任但調整分工外,周雲海、劉建軍、王洪亮這三位,都必須調離工會係統。”
秦勝做出了初步判斷。
“那麼,把他們調到哪裡去?”
李副部長提出了最棘手的問題。
“科協?文聯?僑聯?這些群團組織,本身也不缺領導職數,而且人家未必願意接。”
“要不……安排到人大或政協的專門委員會?”
乾部二科科長試探著問。
“人大政協的專委會,也是個選擇。但那些地方的老同誌更多,關係更複雜,突然塞進去幾個,會不會引起反彈?”
秦勝思索著。
這是一個艱難的權衡。
“先摸一下底。”
秦勝指示道。
“你們分頭去了解一下,科協、文聯、社科聯,還有人大政協的各個專委會,近期有沒有到齡退休的?或者有沒有編製空缺的?”
“儘量找那種確實有空缺、接收意願可能不那麼強但又能做通工作的單位。”
“關鍵是溝通!要把市委的意圖講清楚,這是政治任務,不是討價還價。”
“是!”
兩位科長記下。
“市一級的還好說,畢竟在眼皮子底下。”
李副部長提醒道。
“難的是各區總工會,還有各大國企的工會。那才是重災區!”
秦勝點點頭,深以為然。
區總工會的主席、副主席,往往跟區裡的領導關係更密切,動一個,可能牽動一個區的神經。
國企工會更是如此,很多工會主席本身就是企業領導班子成員,跟國資委、甚至市領導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各區總工會的情況,你們儘快梳理出來,逐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