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的騷動,愈演愈烈。
那股混雜著螺肉、豬骨和十幾種香料的古怪“臭”味,對於這些從未聞過的難民們來說,簡直不亞於一場生化攻擊。
這味道太過霸道,無孔不入。
一開始,隻是負責熬湯周邊的婦人感到不適。
但很快,隨著熱氣蒸騰,這股味道飄散開來,籠罩了整個營地。
正在晾曬筍乾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正在劈柴的人皺起了眉頭。
就連在遠處玩耍的孩童,都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人們的臉色變得難看,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
不少人,都想起了不久前那十壇發黑發臭的腐敗物。
難道……又失敗了?
這次煮的,是一大鍋失敗品?
一想到這裡,許多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拄著一根樹枝做的拐杖,顫顫巍巍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一步步走到夏沐麵前,渾濁的眼睛裡寫滿了憂慮和不安。
老婦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夏菩薩……”
“這……這鍋裡煮的是不是壞了?”
“老婆子我聞著好像不太對的樣子。”
有老婦人出麵,更多的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將夏沐團團圍住。
“是啊夏東家,這味道太衝了,不會是吃壞肚子吧?”
“上次的筍就是這個味兒,隻不過沒這麼濃!”
“菩薩,要不……要不還是倒了吧?咱們彆冒險啊!”
看著眾人這副模樣,夏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時候,第1次見到螺螄粉的狀態也是和眾人差不多的。
她沒有浪費口舌去解釋。
因為她知道,麵對這種氣味特彆的食物,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唯有事實,才能擊碎所有的疑慮。
夏沐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向旁邊一個剛剛打開的陶壇。
她麻利地用筷子,從裡麵夾出已經醃製好的酸筍。
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視下,她手臂一揚。
“嘩啦——”
那一大把酸筍,被她儘數倒入了滾沸的大鍋之中!
不斷沸騰的濃湯,迅速吞沒這些金黃色的酸筍。
隨著不斷的熬煮,原本那股讓人皺眉的奇怪臭味,仿佛被一頭凶猛的野獸瞬間馴服,乖乖地融入了湯底的醇厚之中。
取而代待之的,是一種酸、香、鮮、辣交織纏繞,層層遞進的奇妙氣味!
這股味道,依舊霸道,依舊極具侵略性,卻不再讓人感到惡心。
反而像一隻無形的手,蠻橫地撬開你的味蕾,讓你口中不受控製地瘋狂分泌津液!
“咦?”
“這味道……好像變了?”
“這味道好像變得有些特彆?”
離得最近的幾個婦人,聳動著鼻子,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夏沐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往裡麵加入了鹽糖雞精。
簡單嘗了一下味道,她的眼睛頓時亮了。
這湯底的濃鬱程度,遠遠超過她之前吃過的任何螺螄粉。
品質極好的野生山坑螺,加上滿滿一大鍋的豬筒骨,再大火的熬煮下,甚至讓湯底都產生了輕微的膠質。
骨髓在高溫下融化,整鍋湯底早就變成了乳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