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山穀內鳥鳴聲響起,由遠及近,忽而複遠。
竹樓地上散落著一條玉扣腰帶,還有一根長長的藤蔓。
藤蔓枝葉分離,想來是某人動作太過匆忙導致。
石床右側,男子仰天而眠,呼吸勻稱,全身隻剩腦袋露於被褥之外;而女子則枕著他的肩膀,依偎在其懷中。
直至太陽高懸,沈舟才慢慢轉醒。
他低下頭,看著女子微微顫動的眉羽,笑道:“洛宗主居然會賴床?”
洛清一雙靈動的眸子眯成一條縫,佯裝困倦道:“昨日上山打獵,有些累。”
說罷,她坐起身…
沈舟眼疾手快,正欲“幫”對方合攏敞開的衣襟,卻被女子一個閃身躲掉,再見時,她已重新係上了腰帶,臉頰緋紅。
沈舟心中又把兀魯思連同其祖上十八代親切地問候了一遍。
之後幾日,二人白天依舊以“洛宗主”、“太孫”相稱,但終究是有了些不同。
沈舟拎著新摘的野果回來時,常常能瞧見洛清坐在溪畔青石上,指尖輕點水麵,盯著漾開的圈圈漣漪,怔怔出神,唇角還噙著一抹極淡的笑意。
聽見腳步聲,洛清亦不會如往昔那般,立馬斂去笑容,而是抬眸望向歸家的男子,眼中冷漠漸失,微光漸濃。
沈舟大概可以猜到對方的心思,隻是不太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不過沒關係,十九歲的宗主…好騙。
“回來了?”洛清聲音平靜,卻少了幾分疏離感。
“嗯,運氣不錯,找到些甜漿果。”沈舟把籃子遞了過去,歎道:“可惜沒抓住山雞,洛宗主跟著我,受苦了。”
洛清接過,拿起兩顆洗乾淨,隻塞了一顆進自己嘴裡,又將另外一顆喂入男子口中,“不妨事,畢竟是太孫殿下親手所采。”
沈舟旋即失笑,這丫頭…
二人打坐間隙,男子會刻意逗弄女子,指著天上的鳥雀,一本正經地胡說,“洛宗主你看,那鳥兒成雙成對,莫非是在修煉什麼合擊之法?”
若是從前,洛清多半會思索禽鳥是否真能習武,現在卻隻是側首輕聲道:“殿下如果羨慕,不妨去問問它們心法口訣?”
同樣的虧,她吃了太多次,每當她認真給出答案,男子總是笑而不語,久而久之,她遂索性順著他說。
待夜幕降臨,醉夢幽蘭的甜香隨著“秋季”的寒風無聲彌漫後,二人之間那點薄如蟬翼的隔閡,便徹底消融。
不必言語,一男一女會在黑暗中自然而然地靠近。
有時,洛清會將微冷的手塞進他懷裡暖著;有時,則是沈舟從身後環著她,下頜輕抵其發頂。
好幾次,意亂情迷之下,沈舟的手都已探入她衣內,撫上了那細膩溫潤的腰背,唇也即將落下。
洛清雖身體僵硬,但卻並未推拒,隻是閉著眼,默許著一切。
可總是在最後關頭,愈發濃鬱的幽蘭香氣,會如同一盆冰水,澆熄燎原之火。
沈舟無奈將手臂箍得更緊,附在洛清耳旁懊惱低語,“…這見鬼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