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謝郎瀝膽陳十事,桓帝私心暗結盟_玄楨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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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謝郎瀝膽陳十事,桓帝私心暗結盟(1 / 2)

卷首語

《大吳會典?社稷誌》卷七《複位篇》附載:成武初,青漠堡兵敗,京營大潰,邊烽告警,社稷幾危。太保謝淵正一品,總掌全國軍政)以國勢阽危,欲借舊帝正統凝朝野人心,乃上《複立十策》,請遣使迎德佑帝蕭桓自瓦剌歸京,複登大位。其策凡十事:一曰整飭京營殘卒,補葺軍備,固京師防務;二曰安撫宗室,頒詔明桓之正統,消藩王疑慮;三曰核查勳貴隱田租銀,追繳逋欠,充國庫以濟邊餉;四曰遣玄夜衛勘青漠敗因,按軍法誅潰逃將校,肅軍紀;五曰續行減稅,撫流民歸鄉;六曰整飭吏治,罷黜貪墨;七曰遣使通好瓦剌,緩邊患;八曰令鎮刑司暫歸玄夜衛統轄,清舊黨餘孽;九曰修治河渠,防澇減災;十曰詔告天下,言複立桓帝乃為社稷,非私恩。策上,成武蕭櫟)嘉納,遂遣使者赴瓦剌。

既而桓歸,居南宮,不通朝事。初尚感謝淵迎複之恩,後見淵行新政,減勳貴租、清隱田、整鎮刑司,皆侵舊黨之利,私念浸長。時鎮刑司副提督石崇者,故提督石遷之子也,遷以謀逆伏誅,崇銜淵甚深,思複父仇、奪舊權。桓知之,乃陰使太監魏奉先通款於崇,許以複位後複鎮刑司舊製、罷新政、重賞舊黨。崇大喜,遂借所掌鎮刑司舊吏,潛聯壽寧侯、趙王等勳貴,阻新政推行,凡淵所頒政令,崇輒令舊吏遷延不辦;又遣心腹扮商販,窺淵府及兵部動靜,為謀亂計。

謝淵察桓與崇交結,知初上《複立十策》之初心已乖,複立桓帝非但不能安社稷,反將啟亂階,乃罷複立之議,奏請代宗嚴南宮門禁,令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密錄桓、崇往來蹤跡;又令理刑院左理刑周敦核查鎮刑司舊檔,搜崇結黨之證,專以《大吳律?宮衛篇》《謀逆篇》控局,防其生變。時人謂之“青漠遺策之變”。

案此變之樞,在“公心”與“私念”之背離:謝淵初謀複立,本為社稷計,欲借桓之正統弭亂、固國本;蕭桓反假“複立”之名,結黨營私,視新政為仇、視社稷為私器;石崇則挾私怨,假桓之望謀複舊權。三人交結,公私倒置,嫌隙日深,遂為日後南宮謀變之潛因。此非獨一人之失,亦見成武初朝局之艱——舊黨未清,勳貴握私,舊帝懷怨,直臣行權,四者交織,亂萌遂生。

青漠敗後策謀興,欲借舊威定帝京。

謝郎瀝膽陳十事,桓帝私心暗結盟。

崇借舊司藏禍計,淵憑律法斷奸萌。

非關權鬥非關怨,隻緣社稷重私情。

兵部衙署的案上,攤著一冊泛黃的奏疏,封皮題著“複立十策”四字,是謝淵當年青漠堡之敗後所擬。他指尖撫過紙頁,墨跡已淡,卻仍能辨出當年的遒勁——那是青漠堡戰敗的第三個月,京營殘兵未整,瓦剌仍窺邊,朝中文臣或主南遷、或主立新帝,謝淵獨排眾議,寫下這十條策,力請迎蕭桓歸京複位。

“第一條,遣玄夜衛赴青漠堡,清查戰敗諸將罪責,以正軍法;第二條,令戶部尚書劉煥撥糧餉,安撫京營殘卒,整飭軍備;第三條,詔告宗室,言桓帝雖被俘,仍為大吳正統,以安宗室心……”謝淵輕聲念著,目光落在“第八條,令鎮刑司暫歸玄夜衛統轄,清查舊黨餘孽,防其借敗亂政”上,指尖微微一頓——當年他設此條,是為防石遷、石崇父子作亂,卻沒料到,後來蕭桓竟會借石崇的舊黨勢力,反過來對付他。

青漠堡之敗,蕭桓被俘瓦剌,京營精銳儘失,是謝淵以兵部侍郎之職,臨危受命,調邊軍、募義勇,死守京師,才擋住瓦剌;也是謝淵力勸成武蕭櫟),以“社稷為重,正統為要”,派使者赴瓦剌,將蕭桓迎回。那時他以為,蕭桓歸來,能憑“舊帝”威望,凝聚朝野人心,共抗瓦剌、整飭朝局,卻沒料到,七年幽禁,蕭桓的心裡,早已沒了“社稷”,隻剩“權欲”。

案角的燭火晃了晃,映得“複立十策”上的墨跡忽明忽暗。謝淵合上奏疏,指尖摩挲著封皮的磨損處——當年他懷揣這冊策,在太和殿力辯群臣,字字句句都是“護社稷”;如今再看,這策竟成了蕭桓聯合石崇、謀亂新政的“由頭”,何其諷刺。

南宮“思政堂”的舊禦案下,藏著一個木盒,裡麵放著謝淵當年《複立十策》的抄本——是他歸京後,從鎮刑司舊吏手中得來的。蕭桓坐在案前,打開木盒,指尖撫過抄本上“複立桓帝,以安社稷”的字樣,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他怎會不知道,謝淵當年請他複位,是為了“社稷”,不是為了他這個“舊帝”。

“謝淵啊謝淵,你以為你捧我回來,我就會乖乖聽你的?”蕭桓喃喃自語,目光落在“第九條,推行新政,減百姓賦稅,核查勳貴隱田,以充國庫”上,指尖用力劃過,紙頁被劃出一道淺痕,“你要減賦稅、查隱田,斷的是勳貴的財路,也是我的舊路——當年我在位時,壽寧侯、趙王這些勳貴,哪個不是我的心腹?你新政一推,他們怨聲載道,我這個‘舊帝’,又能有什麼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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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歸京之初,確曾感激謝淵——感激他迎自己回來,感激他在代宗麵前為自己說話,讓自己能在南宮安身。可日子一久,他見謝淵權越來越重,見新政斷了勳貴的財路,見自己這個“舊帝”成了南宮裡的“囚徒”,心裡的感激就漸漸變成了不滿,變成了怨恨。

石崇就是在這時找上門的——石遷被謝淵處死,石崇承襲鎮刑司副提督之職,卻失了實權,對謝淵恨之入骨。他對蕭桓說:“陛下,謝淵借新政攬權,欺陛下幽禁南宮,若陛下願聯合舊黨,臣願率鎮刑司舊吏、聯絡勳貴,助陛下複位,廢新政、複舊製,重掌大權。”

蕭桓當時就動了心——他要的不是“社稷安穩”,是“重掌大權”;不是“百姓安樂”,是“勳貴擁戴”。謝淵的《複立十策》,在他眼裡,成了謝淵“挾社稷以令舊帝”的工具;而石崇的舊黨勢力,成了他奪回權柄的“救命稻草”。

木盒的鎖扣發出輕微的“哢嗒”聲,蕭桓合上木盒,重新藏回禦案下——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當年有多依賴謝淵的策,如今就有多恨謝淵的“社稷為重”;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聯合石崇,就是要毀了謝淵的新政,毀了謝淵的“社稷”,奪回本該屬於他的權。

兵部衙署的窗外,傳來玄夜衛暗探的腳步聲——是秦飛派來送密報的。謝淵接過密報,上麵寫著“石崇遣老商赴京營前營,聯絡舊部,言‘陛下蕭桓)許複位後,廢謝淵新政,複鎮刑司舊權’”,墨跡新鮮,顯是剛錄下的。

謝淵指尖捏著密報,指節微微泛白——他終於確認,蕭桓聯合石崇,不是一時之念,是早有預謀;他們要的,不僅是複位,更是廢新政、複舊製,讓大吳回到青漠堡之敗前的混亂局麵。

他想起當年提出《複立十策》時,戶部尚書劉煥曾勸他:“淵兄,桓帝被俘日久,恐心變,不如扶代宗穩朝局。”那時他反駁:“代宗雖賢,卻非正統,宗室多有疑慮,瓦剌又窺邊,唯有桓帝歸來,能凝聚人心。”如今想來,劉煥的話,竟成了真。

燭火燃至過半,謝淵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南宮的方向——那裡藏著他當年的“初心”,也藏著如今的“禍亂”。他的抉擇,從“複立舊帝,以安社稷”,變成了“堅守綱紀,以護社稷”;從“信任蕭桓,共抗危難”,變成了“防控私黨,以法斷亂”。

“傳楊武、秦飛、周敦即刻來署議事。”謝淵對親兵道,聲音沉穩,沒有半分猶豫,“楊武率京營心腹,加強前營布防,阻石崇舊黨聯絡;秦飛增派暗探,盯緊石崇、老商,錄其舉事實證;周敦令理刑院,核查鎮刑司舊檔,尋石崇勾結勳貴的罪證。”

他知道,這個抉擇,會讓他背上“阻舊帝複位”的罵名,會讓宗室、勳貴不滿,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青漠堡之敗後,無數士卒的鮮血;是新政推行後,百姓的安樂;是大吳江山的安穩,不是某一個“舊帝”的權欲,也不是某一群“舊黨”的私利。

南宮的月色,透過窗縫,灑在蕭桓的身上。他坐在案前,看著石崇派魏奉先送來的密信——信中寫著“京營前營副將李某願附,壽寧侯已備家丁五百,趙王聯絡宗室三人,隻待陛下一聲令下,便可舉事”,墨跡裡帶著石崇的急切,也帶著蕭桓想要的“權”。

他想起歸京之初,謝淵曾來看他,遞給他一冊《新政成效冊》,上麵記著“成武二年,邊軍糧餉足,青漠堡周邊百姓歸鄉者三千餘戶;成武三年,江南賦稅減兩成,糧價平穩”。那時謝淵對他說:“陛下,待朝局安穩,臣便奏請代宗,還陛下自由,共商社稷大計。”他當時信了,以為謝淵真的會幫他;可後來他發現,謝淵的“社稷大計”裡,沒有他這個“舊帝”的位置,隻有“新政”,隻有“百姓”。

“謝淵,是你先負我的。”蕭桓輕聲說,指尖捏緊了石崇的密信,信紙被捏得發皺,“你要新政,我偏要廢;你要綱紀,我偏要亂;你要社稷,我偏要讓你看看,沒有我這個舊帝,你的社稷,能不能穩!”

他的抉擇,從“依賴謝淵複位,共護社稷”,變成了“利用石崇舊黨,奪回權柄”;從“隱忍幽禁,待朝局安穩”,變成了“鋌而走險,謀亂新政”。他知道,石崇利用他,是為了複鎮刑司舊權;壽寧侯利用他,是為了廢新政、保租銀;趙王利用他,是為了宗室掌權;可他不在乎——他隻要“複位”,隻要“權”,至於複位後,石崇、壽寧侯、趙王會怎麼樣,他沒想過,也不想想。

窗外的風,卷著院中的衰草屑,落在蕭桓的腳邊。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石崇密信中提到的“舉事地點”——正陽門,那裡是謝淵京營布防的要害,也是他奪回權柄的第一步。他嘴角的冷笑更甚:“謝淵,等著吧,朕會讓你知道,誰才是大吳的正統,誰才該掌這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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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衙署的燭火映著案上泛黃的《複立十策》,紙頁邊緣因常年翻閱泛著毛邊,謝淵執狼毫立於案前,筆尖懸停片刻,終在每條策文後落下批注,墨色比當年擬策時更沉,卻透著不容動搖的堅定。

第一條整飭京營殘卒,補葺軍備):“青漠堡戰敗諸將,前已由玄夜衛核查定罪,梟首者三、流徙者十,京營殘卒亦經楊武正三品兵部侍郎)整飭,編為前、後二營,軍備補足。然石崇暗遣心腹說降前營副將李某,欲借京營舊部舉事,需令楊武加派心腹兵卒巡營,每辰查崗,錄士卒動向,斷其私聯之徑,防京營生變。”

第二條安撫宗室,明正統消疑慮):“前已令禮部尚書王瑾正二品)頒詔宗室,言德佑帝蕭桓)歸京乃社稷之幸,宗室諸王初亦安定。然趙王等三人私附石崇,借‘宗室助舊帝複位’之名聚斂私財,需令王瑾再宣《大吳宗藩規製》,誡‘宗室不得乾政、不得私結外臣’,另遣禦史台監察禦史巡宗室封地,錄其異動,若有抗旨者,以‘違製’論。”

第三條核查勳貴租銀,充國庫濟邊餉):“戶部尚書劉煥正二品)初核勳貴隱田,追繳逋租銀二十萬兩,已充邊餉。今壽寧侯等借蕭桓之名抗繳租銀,稱‘舊帝複位後必免逋欠’,煽動勳貴拒查,需令戶部侍郎陳忠正三品)率漕運禦史赴勳貴莊田,實地核驗田畝,錄隱田之證,嚴懲抗稅者,押解至理刑院審辦,以儆效尤。”

第四條遣玄夜衛勘青漠敗因,肅軍紀):“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從二品)前勘青漠敗因,查實乃鎮刑司石遷已故)私通瓦剌、泄軍情所致,已將罪證存於理刑院。今石崇欲翻此案,稱‘遷乃被構陷’,惑鎮刑司舊吏,需令秦飛調青漠敗因卷宗,交理刑院左理刑周敦正三品)複核,加固罪證,防舊黨借案亂軍心。”

第五條續行減稅,撫流民歸鄉):“前令地方官府減百姓賦稅兩成,流民歸鄉者逾五萬,已由戶部造冊安置。然石崇暗令地方舊黨官吏拖延減稅,苛待流民,稱‘新政乃謝淵私意,舊帝複位必廢’,需令陳忠遣戶部巡檢赴流民安置區,查官吏苛政之實,罷黜貪墨者,另宣新政乃代宗蕭櫟)詔命,非臣私意,安流民之心。”

第六條整飭吏治,罷黜貪墨):“吏部尚書李嵩正二品)初罷黜貪墨官吏三十餘,吏治稍清。今石崇私庇貪墨舊吏,令其匿於鎮刑司舊檔,避吏部核查,需令吏部侍郎張文正三品)協同禦史台,調鎮刑司舊吏名冊,比對吏部黜免名單,尋私庇之證,將貪墨舊吏一並緝拿,交刑部尚書周鐵正二品)審辦。”

第七條遣使通好瓦剌,緩邊患):“前遣禮部侍郎林文正三品)赴瓦剌,議通好之約,瓦剌已許暫罷兵戈。今石崇暗遣心腹赴瓦剌,言‘蕭桓複位後必許更多歲幣’,惑瓦剌撕約,需令秦飛派玄夜衛暗探隨林文赴瓦剌,錄石崇心腹通敵之實,另令宣府衛副總兵李默從三品)加強邊防線,防瓦剌突襲。”

第八條鎮刑司暫歸玄夜衛,清舊黨餘孽):“前令鎮刑司歸玄夜衛統轄,秦飛已清舊黨吏員五十餘。今石崇借鎮刑司後牆狗洞傳訊,聯絡舊黨餘孽,需令秦飛率玄夜衛校尉守狗洞及南宮西角門暗溝,錄出入者蹤跡,另查鎮刑司舊檔,尋石崇藏舊黨名冊之處,一網打儘餘孽,永絕後患。”

第九條修治河渠,防澇減災):“工部尚書張毅正二品)前修治黃河、淮河渠堤,去年澇災無損百姓。今石崇暗令工部舊吏拖延渠堤修繕,稱‘新政勞民傷財’,需令工部侍郎周瑞正三品)赴渠堤督查,錄舊吏拖延之實,罷黜瀆職者,另調軍器局工匠助修,確保汛期前完工,護百姓田宅。”

第十條詔告天下,言複立乃為社稷):“前詔告天下,言迎複蕭桓乃為固社稷、凝人心,非私恩。今蕭桓私聯石崇、謀亂新政,複立之舉已違初衷,若強行複立,必致朝局動蕩、百姓遭殃。故暫緩複立之議,以《大吳律》控局,令玄夜衛續盯蕭桓、石崇動向,待其悔悟歸正,或罪證確鑿後再議,唯社稷安穩、百姓安樂是重。”

批注畢,謝淵放下狼毫,指腹輕蹭紙頁上的墨跡,墨已半乾,卻似壓著千斤分量——當年擬策時,字裡行間是“複立舊帝安天下”的熱忱;如今批注,字裡行間是“守綱護稷防亂局”的沉毅。變的是對蕭桓的期許,不變的是“以民為本、以法為綱”的初心。

忽聞衙外腳步聲沉穩,楊武、秦飛、周敦三人入署,皆身著官袍,神色凝重。目光掃過案上的《複立十策》與批注,三人皆沉默——他們皆知謝淵當年力排眾議擬此策時的艱難:朝堂上有南遷之論,宗室有疑慮之音,瓦剌有窺邊之患,謝淵以一己之力扛下壓力,隻為“社稷正統”;如今批注裡的“暫緩複立”“防其生變”,藏著多少痛心與無奈,他們亦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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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京營前營副將李某,已被石崇許以‘複位後升都督同知’說動,近日常與鎮刑司舊吏私會,是否即刻捕拿?”楊武率先打破沉默,聲音裡帶著軍務官特有的嚴謹,卻難掩一絲惋惜——李某曾是德勝門退敵的勇士,如今竟墮入舊黨。

謝淵緩緩搖頭,指尖點在第一條批注上“斷其私聯之徑”六字:“暫不捕拿。李某乃京營舊部,若此刻捕拿,恐驚走石崇其他黨羽,令其提前舉事。令玄夜衛暗探盯緊李某,錄其與石崇交接的實證,待舉事之日,一並拿下,既可坐實石崇謀亂之罪,亦可震懾京營其他動搖者。”

周敦上前一步,遞上理刑院的卷宗:“大人,理刑院已查得石崇與壽寧侯的銀錢往來,壽寧侯每月贈石崇白銀千兩,稱‘助舊帝複位之資’,是否傳訊壽寧侯?”卷宗上的墨跡新鮮,顯是剛核查完畢。

謝淵接過卷宗,翻至銀錢往來記錄,目光沉了沉,仍搖頭:“傳訊不妥。壽寧侯乃外戚,宗室中多有與其交好者,若此刻傳訊,恐宗室生疑,被石崇借題發揮,稱‘謝淵構陷宗室’。令理刑院續查,錄壽寧侯私藏兵器、聯絡家丁的實證,待舉事時,憑實證定罪,既合《大吳律》,亦堵宗室非議之口。”

秦飛最後開口,語氣帶著玄夜衛特有的果決:“大人,玄夜衛已在鎮刑司後牆狗洞、南宮西角門暗溝設伏,安排了三名暗探輪守,隻待石崇遣人傳信,便可擒獲信使,搜出密信。”

謝淵聞言,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淺淡的讚許,點了點頭:“好。按計劃行事,切記兩點:一,一切以律法為據,不可擅動私刑,不可傷及無辜百姓與奉公官吏;二,守住南宮與鎮刑司的傳訊通道,斷石崇與蕭桓的聯絡,防其互通消息、調整舉事計劃。”

“遵大人令!”三人齊聲應和,聲音鏗鏘,帶著對謝淵的信服,亦帶著對社稷的忠誠。躬身退去時,三人腳步比來時更穩——謝淵的部署周密,既顧全了當下的防控,亦著眼於後續的定罪,讓他們對平亂多了幾分把握。

衙署內重歸寂靜,燭火映著謝淵的身影,在牆上拉得很長。他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夜色裹著微涼的風湧進來,吹得案上的《複立十策》紙頁輕晃。望向南宮的方向,那裡漆黑一片,卻藏著他當年的熱忱與如今的對手;望向鎮刑司的方向,那裡燭火點點,卻燃著舊黨謀亂的野心。

謝淵輕聲歎息,卻非為自己的艱難,而是為蕭桓的沉淪——當年若蕭桓歸京後能安守南宮、共護社稷,何至於今日的對峙?若石崇能放下私怨、奉公守法,何至於淪為謀亂之徒?可歎息過後,他的眼神又變得堅定——他是大吳的太保兼兵部尚書,是總領軍政、掌監察的樞臣,縱對手是舊帝與舊黨,縱前路艱難,為了青漠堡戰死的士卒,為了新政下安樂的百姓,為了大吳江山的安穩,他必須贏,也隻能贏。

燭火燃至過半,謝淵回到案前,將《複立十策》與批注仔細收好,放入兵部的密檔櫃中——這冊策文,既是他初心的見證,亦是他守綱的憑證,待平亂之後,終將成為大吳史書上“青漠遺策之變”的重要記載,警示後世:公心可安社稷,私念必致禍亂。

蕭桓在南宮,也在研究《複立十策》的抄本,卻不是為了“社稷”,而是為了“利用”。他對魏奉先道:“你傳信給石崇,就說謝淵當年的《複立十策》裡,言‘桓帝為大吳正統’,讓他把這話傳出去,說謝淵如今阻朕複位,是‘背策亂政’,是‘欺君罔上’,讓朝野都知道,謝淵才是亂臣賊子!”

魏奉先躬身應“是”,轉身要走,卻被蕭桓叫住:“還有,讓石崇把謝淵當年‘清查鎮刑司’的策文改一改,說成謝淵‘構陷忠良’,是為了攬權,讓鎮刑司舊吏都恨謝淵,跟朕一起舉事!”

他要利用謝淵當年的“複立”之策,給自己的“複位”披上“正統”的外衣;要利用謝淵當年“清查舊黨”的策略,煽動石崇的舊黨勢力,共同對付謝淵。他不在乎這是“斷章取義”,不在乎這是“顛倒黑白”,他隻在乎,能不能讓朝野相信,他才是“正統”,謝淵才是“亂臣”。

魏奉先離開後,蕭桓坐在案前,拿起《複立十策》的抄本,一頁頁地翻著,目光落在“複立桓帝,以安社稷”上,心裡充滿了算計——他要讓謝淵當年的“功績”,變成如今的“罪證”;要讓謝淵當年的“初心”,變成如今的“把柄”。

院中的老槐樹,被風吹得“沙沙”響,像在為他的算計歎息。蕭桓卻沒聽見,他的眼裡,隻有“複位”的權,隻有“複仇”的恨,沒有了當年青漠堡被俘時的惶恐,沒有了歸京時的感激,隻剩下被權欲填滿的冰冷。

兵部衙署的燭火已添過兩回,謝淵指尖捏著玄夜衛送來的密報,紙麵因用力而微微發皺。密報上“石崇篡改《複立十策》,傳謠‘謝淵背策亂政’”的字跡,像針一樣紮在眼底——他不是痛於流言本身,而是痛於蕭桓竟將他當年“為社稷迎複”的赤誠,扭曲成謀亂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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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京營前營已有士卒私議‘謝太保忘本’,連宣府衛副總兵李默都遣人來問,是否真有‘罷複立、專權柄’之事。”親兵垂手立在旁,聲音壓得低,怕觸怒這位素來沉穩的太保。

謝淵緩緩抬眼,目光掃過案上攤開的《大吳律》,指尖落在“謀逆”篇“造妖言惑眾者,斬”的條目上,卻未發令緝拿傳謠者,隻沉聲道:“令李默安心守邊,京中流言,自有實證澄清。再傳秦飛,加派暗探盯緊石崇的傳訊渠道,務必截下他與京營舊卒的聯絡信。”

親兵退去後,謝淵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夜色中的兵部大旗。旗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他當年在青漠堡敗後,力撐危局時的心跳。他想起蕭桓歸京那日,南宮門前的老槐樹下,蕭桓握著他的手說“卿為社稷,朕記在心裡”,那時的溫度仿佛還在掌心,如今卻隻剩刺骨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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