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撿起舊符,緊緊攥在手裡,指節泛白:“好!就按原計劃!明日辰時,朕要複位!”他嘴上硬,心裡卻沒底,隻能一遍遍摩挲符麵的龍紋,仿佛這樣就能得到安慰。這傀儡般的故君,竟把術士的讖語當成了天命,卻不知自己早已是石崇、徐靖奪權的棋子,讖語不過是玄夜衛攪局的手段。
吏部衙署裡,張文拿著林文的回信,臉色難看——信上寫著“玄夜衛查得緊,祭陵之事恐難從命,望張侍郎另謀”。張文把信摔在案上,罵道:“廢物!收了五十兩黃金,臨了卻要反悔!”
屬吏站在旁側,小聲道:“大人,林侍郎怕是真怕了,街市上的讖語傳得太凶,若明日真祭陵,引玄夜衛南司離京,事後被查出來,就是滅族之罪。”
張文揉了揉發脹的頭:“怕?當初收黃金的時候怎麼不怕?”他頓了頓,又道,“你去給林文遞信,說‘某手裡有他去年貪墨祭器銀的賬冊,若他敢推掉祭陵之事,某就奏請成武帝,查他的罪’——他想自保,也得看看某答應不答應!”官官相護的背後,從來都是互相牽製,張文手裡握著林文的把柄,料定他不敢真的反水。
屬吏領命離去後,張文拿起“附逆官員名單”,劃掉幾個意誌不堅定的名字——他要給自己留後路,若複辟失敗,便說“這些人脅迫某,某是被迫附逆”。他望著窗外街市的方向,心裡滿是不安——術士的讖語像根刺,紮在他心裡,讓他越來越覺得,這場複辟,怕是要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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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衙署裡,劉煥坐在案前,手裡拿著石崇送來的密信,信上讓他“明日卯時務必攔謝淵的糧車,拖延時辰”。劉煥卻遲遲不敢下筆回信——街市上的讖語傳得太凶,若複辟失敗,他挪用糧庫銀、糧的事就會敗露,到時候便是滅族之罪。
屬吏進來時,見他愁眉不展,便問:“大人,您到底答不答應石大人?”
劉煥歎了口氣:“答應?若明日攔了糧車,謝淵定會參我;若不攔,石崇手裡有我挪用糧庫銀的賬冊,也會害我。”他頓了頓,又道,“你去給石崇遞信,說‘糧車可以攔,但某隻攔一個時辰,之後若謝淵硬要運,某便不管了’——我得給自己留條退路。”官官相護從來都是利益捆綁,一旦利益受損,便會動搖。劉煥雖貪,卻也惜命,隻想在中間和稀泥,卻不知自己早已深陷逆局,無法自拔。
兵部衙署裡,謝淵正與楊武、陳忠議邊軍糧餉,完全沒提街市上的讖語。陳忠拿著《大同衛糧餉押運冊》,稟報道:“大人,明日卯時糧車便可出發,秦雲副將已派好五十名親衛護送,不會出紕漏。”
謝淵點頭,拿起朱筆,在冊上批“準運”:“大同衛總兵昨日遞來急報,說瓦剌騎兵已到邊境,糧餉絕不能延誤。劉煥若敢攔糧車,你便按《大吳律》治他的罪,不用顧忌。”
楊武又道:“老師,宣府衛副總兵李默遞來急報,說瓦剌細作混入邊境,需加強烽燧巡查,嶽謙都督已安排好了,明日辰時便會加強巡邏。”
謝淵滿意地點點頭:“好。你明日辰時去京營後營,看看調往宣府衛的三百人準備得怎麼樣,交接時務必核驗軍籍,彆讓細作混進去。”於科兵部主事)送文書進來時,見他們議得專注,也沒提街市的事——他知道謝淵最關心邊軍,不想用市井流言打擾他。
謝淵拿起文書,是《邊軍火器需求稟》,逐字閱畢,提筆批“令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三日內修好三十具鳥銃,送大同衛”。他此刻滿腦子都是邊軍的糧、宣府的烽燧、大同的火器,街市上的讖語、逆黨的亂局,根本傳不到他耳中。這公心一片的樞臣,竟在無形之中,成了大吳最堅固的屏障。
理刑院的吏員從七品,舊黨成員)帶著皂隸,在街市上驅散議論讖語的百姓:“休得妄議!術士是妖言惑眾,再敢說‘天子易位’,就抓回理刑院打板子!”可百姓隻是暫時散開,吏員一走,又聚在一起議論,皂隸也沒辦法——讖語早已深入人心,不是靠打罵就能壓製的。
玄夜衛暗探在巷口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冷笑——理刑院的壓製不過是徒勞,越壓越能體現逆黨的心虛。暗探掏出小冊子,記下“理刑院吏員驅散百姓,欲掩蓋讖語”,這將成為日後佐證逆黨“壓製言論、惑亂民心”的罪證。
理刑院吏員見壓製不住,隻能灰溜溜地回去,向石崇稟報:“大人,百姓都在傳讖語,壓不住,怎麼辦?”石崇氣得摔了茶盞:“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他此刻才意識到,術士的讖語已像毒瘤一樣,在京師蔓延開來,逆黨的亂局,怕是再也無法挽回。
暮色降臨,京師的街市漸漸安靜下來,可讖語帶來的恐慌卻未消散。家家戶戶都早早關了門,隻有巡街的禁軍和玄夜衛暗探仍在街上遊走。
鎮刑司密室裡,石崇與徐靖仍在爭執,案上的布防圖被揉得發皺,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舊黨聯盟的裂痕越來越深;南宮思政堂裡,蕭桓抱著京營舊符發呆,禪位詔書上的墨跡似也失了光澤;吏部、戶部衙署裡,張文、劉煥仍在為自保盤算,官官相護的聯盟早已名存實亡。
而玄夜衛北司裡,秦飛正看著暗探送來的最新密報:“石崇、徐靖未達成一致,舉事時間待定;張文威脅林文,林文仍猶豫;劉煥隻願攔糧車一個時辰。”秦飛滿意地點點頭,對張啟道:“逆黨已亂,咱們隻需再等幾日,等謝大人忙完邊事,便可一舉擒逆。”
兵部衙署的燭火仍亮著,謝淵還在批核《邊軍烽燧巡查冊》,案角的玄夜衛密信仍未拆封——他不知道,街市上的一場讖語風波,已讓逆黨亂作一團,為他日後擒逆、安社稷,鋪好了路。這公心一片的樞臣,雖隔絕了市井的紛擾,卻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大吳的安寧。
片尾
讖語驚傳的暮色,京師的暗潮仍在繼續:鎮刑司的爭執、南宮的幻懼、吏部的猜忌、戶部的畏縮,逆黨在讖語的衝擊下,早已亂作一團;玄夜衛的暗探仍在各要地伏候,記錄著逆黨的每一個破綻;而兵部衙署裡,謝淵仍在為邊軍籌謀,案上的糧冊、軍籍、烽燧巡查冊,堆得比往常更高——他不知道,自己的專注與公心,竟成了逆黨最忌憚的武器。
夜色漸深,街市的恐慌漸漸平息,隻有逆黨的慌亂仍在蔓延。石崇終是沒與徐靖達成一致,舉事時間暫延;張文雖威脅了林文,卻也沒十足把握;劉煥則打定主意隻攔糧車一個時辰——這官官相護的逆黨聯盟,終因一句讖語,裂痕深到無法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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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衛北司的燭火亮至深夜,秦飛看著案上的逆黨罪證,眼底閃過一絲堅定——用不了多久,便能將這些亂臣賊子一網打儘,還大吳一個清明。而兵部衙署的燭火,也亮至深夜,謝淵仍在批核文書,他的心裡,隻有邊軍、隻有社稷,這公心一片的堅守,終將成為大吳最堅實的根基。
卷尾語
讖語驚京師案,非“妖言惑眾”之淺事,乃“以智製逆、以靜製動”之深刻較量——玄夜衛借術士讖語,攪逆黨心神、裂其聯盟,顯律法之嚴、暗偵之巧;石崇輩因讖語生疑、因私念爭執,顯私謀之脆、官官相護之虛;謝淵以公心籌邊,雖隔絕市井紛擾,卻以“忠勤”凝聚人心楊武、陳忠、於科之助)、以“社稷為重”成屏障,顯公心之篤、護稷之堅。
此案之誡,在“私謀必潰、公心必安”——逆黨雖借官官相護潛籌,卻難抵讖語之擾、內部之疑;雖以“複辟”之名掩奪權之實,卻難敵玄夜衛之暗防、民心之向背;玄夜衛雖以“讖語”為棋,卻非妄為,乃“以智製逆”之策,終讓逆黨自亂陣腳;謝淵雖未察暗局,卻以“公心”為盾,讓大吳在風雨欲來之際,仍有穩固根基。
街市的讖語、鎮刑司的爭執、南宮的幻懼、兵部的籌邊,皆為“公勝私敗”之注腳——術士的讖語非天命,乃逆黨潰亡之讖;石崇的狠戾非無敵,乃私謀敗露之因;謝淵的“不知”非不察,乃公心護稷之果。此案之後,成武朝逆黨謀泄之兆更顯,玄夜衛查逆之策更明,謝淵護稷之基更固,為日後擒逆、安社稷,立“以智製逆、以公護稷”之典範。
《大吳名臣傳?秦飛傳》載:“成武中期,崇謀複辟,飛遣線人扮術士,假讖語亂逆黨,裂其聯盟,為淵擒逆鋪路。時淵方籌邊,未察其謀,然飛之暗護,亦淵公心所致也。”誠哉斯言!讖語驚京師案,非玄夜衛一己之功,乃“公心凝聚眾力、智慧製伏私謀”之果,此亦大吳得以延續之根本——公心在,雖暗局四伏而不慌;民心向,雖逆謀熾而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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