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大吳天德五年,謝淵伏誅逾年。德勝門的血痕雖已被風雨侵蝕,卻深烙在百官與百姓心頭——正一品太保、兵部尚書兼禦史大夫謝淵,這位曾守國門、安民生的忠良,以“通敵謀逆”之罪身首異處,而構陷之功,全歸了如今兼掌吏部、刑部的魏進忠。彼時德佑帝蕭桓沉湎安逸,將“肅清餘孽”之權儘付此閹宦,魏進忠便借兩司印信,在朝堂布下一張彌天大網,網名“謝黨”,網眼細密,凡與謝淵有片紙往來、隻言同情者,皆難逃羅織。本卷聚焦半月之間,罪網漸收的全過程:看魏進忠如何以偽造之證、苛酷之法屠戮異己,看劉玄、周顯等忠良如何在絕境中暗布反擊之棋,看玄夜衛如何勘破偽證痕跡,看官官相護的黑暗與堅守正義的微光如何交鋒——這不是終局,隻是奸佞擅權的開端,亦是忠良破局的序章。
【念白】虎目圓睜拍笏)魏進忠那閹狗!仗著君寵竊據吏刑二部,害謝太保忠魂蒙冤還不夠,竟把萬民脂膏填自家酒囊!他府中酒肉香熏臭金陵月,街頭上餓殍骨堆寒石頭城——頓足)似這等奸佞當朝,我包拯若不除此惡,何顏對天地,何顏對蒼生!
【西皮原板】
魏府內笙歌沸啊呃)酒肉香,畫棟雕梁裡粉黛弄弦亂排場!
街隅邊餓殍枯哇)屍骨僵,寒風卷枯葉遮不住瘦骨露青霜。
金樽裡瓊漿潑呀)如流水,權貴們推杯換盞笑談間把民脂淌。
茅舍中炊煙斷哪)冷灶膛,瘦婦抱饑兒淚灑破絮喚親娘,哭聲兒穿不透這寒夜長。
【西皮二六】
朱筆圈權位,一筆一劃藏禍殃,圈罷官職圈罪狀害儘忠良。
寒民泣路沿啊嘿)罵奸狼,凍裂指節叩青磚血印斑斑亮!
那奸佞居高樓耽於享樂,暖爐烘得懶梳妝哪管民命喪。
把忠良的屍骨啊)拋在荒岡,任憑那野狗撕咬、暴雨衝刷、日頭曬裂這忠魂腸!
【西皮快板】
朱門酒肉臭,臭透了長街短巷,醉醺醺哪辨人間苦與傷!
路有凍死骨,白骨堆成堞與牆,慘戚戚怎不叫人痛斷腸!
民怨沸騰如烈火,燒得那天地昏黃雲飛揚!
隻盼蒼天開眼除虎狼!還我大吳日月光百姓活命糧!
【西皮散板】
待來日抬出那龍頭鍘斬奸佞,雪儘這忠魂冤、百姓殤!
方不負這山河萬裡疆,不負那忠魂熱血與肝腸!
謝淵的靈位仍在金陵城百姓家中悄悄供奉,或藏於佛龕之下,或隱於書架深處,香燭雖微,卻映著未涼的民心。而刑部大堂之上,魏進忠已命人高懸起一塊朱紅漆木牌,上書“肅清謝黨餘孽”六個黑漆大字,筆畫棱角分明,遠遠望去,恰似一道染血的鎖鏈,將整個朝堂纏縛其中。這是他兼掌吏、刑二部後布下的第一張網,網的核心,便是“謝淵同黨”四字——在魏進忠眼中,凡不依附己身、曾與謝淵有過交集者,皆是待捕之魚,必欲除之而後快。
魏進忠身著繡金蟒袍,端坐在刑部大堂的公案之後,案上堆著全國官員的履曆黃冊,每一頁都被他的親信用朱筆圈點批注。他指尖劃過“戶部主事沈仲書”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意。沈仲書曾在謝淵主理北境糧務時,擔任糧冊主簿,專司核對邊軍糧餉收支,此人性格耿直,當年魏黨試圖篡改糧冊以中飽私囊,正是沈仲書堅決不肯簽字,才讓那筆贓款未能順利脫手。“就從他開始。”魏進忠對身旁的詔獄署提督魏忠良低語,“此人是謝淵提拔,又敢違逆我意,殺一儆百,方能讓百官俯首。”
魏忠良躬身應諾,立刻召來理刑院的幕僚。不過兩個時辰,一封“沈仲書與謝淵通謀”的密信便偽造而成。幕僚仿沈仲書的筆跡惟妙惟肖,甚至截取了當年謝淵在沈仲書父親病重時所贈的慰問詩——“遙念庭前柏,堅貞耐歲寒”,硬生生改成“遙念庭前柏,共圖大業艱”,再添上幾句“待北境兵動,內外呼應”的偽言,一封“鐵證”便已成型。魏進忠拿起密信翻看,滿意地點頭:“做得好,明日朝會,便讓沈仲書身敗名裂。”
此時的沈仲書,尚在戶部衙署核對漕運糧冊,對即將到來的災禍一無所知。他伏案疾書,筆尖劃過宣紙的沙沙聲,與窗外玄夜衛緹騎的靴聲悄然呼應——魏進忠早已派緹騎暗中監視,沈仲書的一舉一動,都在其掌控之中。戶部尚書劉煥路過沈仲書的值守房,見他仍在忙碌,忍不住駐足叮囑:“沈主事,近日魏大人在朝中動作頻頻,你凡事謹慎,若有牽涉謝太保的舊案,暫且擱置,以免惹禍上身。”沈仲書抬頭,眼中滿是不解:“劉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與謝太保隻是公務往來,何懼之有?”劉煥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心中滿是憂慮。
當晚,沈仲書回到家中,剛卸下官服,便見妻子神色慌張地進來:“夫君,今日有陌生人在府外徘徊,神色不善,會不會是……”沈仲書心中一沉,想起劉煥的叮囑,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安慰妻子道:“無妨,我自問無愧於心,量他們也拿不出什麼證據。”可他一夜未眠,腦海中反複回想與謝淵的往來,確信皆是公務,卻仍隱隱覺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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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會,紫宸殿內氣氛凝重如鐵。百官按品級列隊,垂首斂目,無人敢隨意喧嘩——自太常寺卿李默因一句“謝淵罪證或有疏漏”被貶瓊州編修地方誌後,朝堂之上,再無人敢輕易提及謝淵之名。瓊州煙瘴遍布,毒蛇猛獸橫行,李默年逾花甲,此去形同流放,百官皆知,這是魏進忠殺雞儆猴的手段。
德佑帝蕭桓禦座臨朝,哈欠連天,顯然尚未從昨夜的宴飲中清醒。魏進忠出列,手持那封偽造的密信,高聲道:“陛下,臣有要事啟奏!戶部主事沈仲書,勾結逆臣謝淵,意圖謀反,此乃二人通謀密信,請陛下過目!”說罷,他將密信交由內侍呈給蕭桓,聲音震得殿角銅鈴亂響,刻意營造出疾惡如仇的姿態。
蕭桓接過密信,草草翻看了幾眼,皺眉道:“沈仲書?此人朕尚有印象,前幾日還遞過漕運糧冊,怎會通敵謀反?”魏進忠立刻道:“陛下有所不知,沈仲書乃謝淵一手提拔,當年謝淵主理北境糧務,沈仲書便是其心腹,掌管糧冊核計。此信中‘共圖大業’之語,便是明證!謝淵雖死,其黨羽仍在暗中謀劃,若不及時肅清,恐危及社稷!”
沈仲書聽聞此言,如遭雷擊,連忙出列免冠叩首,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陛下明鑒!此信乃偽造!臣與謝太保確是公務往來,從未有過私相授受!那‘共圖大業’之語,分明是截取謝太保當年慰問臣父的詩句篡改而成,原句是‘遙念庭前柏,堅貞耐歲寒’,絕非通謀之語!”他試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說分明,卻被魏進忠厲聲打斷:“大膽逆臣!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信中筆跡與你日常批閱文書彆無二致,又有你我二人皆知的私事為證,若非你親筆所寫,何來如此巧合?”
魏進忠話音剛落,早已待命的金瓜武士便蜂擁而上,鐵鏈鎖頸的脆響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沈仲書被鐵鏈拖拽,脖頸劇痛,卻仍掙紮著高喊:“陛下!臣是冤枉的!魏進忠偽造證據,構陷忠良!”他的聲音撞在宮牆上,回音裡滿是絕望。殿中百官臉色煞白,吏部尚書李嵩、禮部尚書王瑾等老臣嘴唇微動,似有求情之意,卻在瞥見魏進忠冰冷的目光後,終究選擇了沉默——他們深知,此刻開口,便是與魏進忠為敵,下一個被貶流放、甚至身陷囹圄的,便是自己。
沈仲書被拖出大殿時,目光掃過列立的百官,眼中滿是失望與悲憤。他看到劉煥眼中的痛惜,看到兵部侍郎楊武緊握的雙拳,卻看不到任何人敢站出來為他說一句公道話。這無聲的沉默,比鐵鏈的拖拽更讓他心寒——大吳的朝堂,已然被魏進忠的淫威籠罩,忠良蒙冤,卻無人敢言。
沈仲書被打入詔獄的消息,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死水,在朝堂之上激起層層恐懼的漣漪。魏進忠趁熱打鐵,命吏部侍郎張文、刑部侍郎劉景牽頭,整理出一份詳儘的《謝黨名錄》。名錄之上,凡與謝淵有過交集者,皆被冠以三類罪名:“通逆”者,指與謝淵有直接“密謀”之人,量刑最重,多為斬立決或淩遲;“附逆”者,指依附謝淵、為其效力之人,多為貶謫流放;“庇逆”者,指為謝淵說過好話、或對其案表示過疑慮之人,多為革職抄家。
名錄初成,魏進忠便命緹騎四處抓人。翰林院編修王彥,曾受謝淵之托,為其撰寫北境戰功碑文,被魏進忠定為“為逆臣立傳,惑亂民心”之罪。緹騎闖入王彥家中時,他正在整理謝淵當年的手稿,那些記錄著邊軍將士浴血奮戰的文字,尚未成書,便成了“罪證”。王彥被押至朝堂,魏進忠當著百官的麵,將手稿擲於地上:“逆臣謝淵,通敵叛國,你卻為其歌功頌德,此等行為,罪該萬死!”王彥高聲反駁:“謝太保北境抗敵,保境安民,功績昭然若揭,我所寫皆是實情,何來‘惑亂民心’之說!”魏進忠冷笑一聲,下令道:“來人,重打四十廷杖,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廷杖之下,王彥筋骨俱斷,昏死過去,被家人抬回家中,不久便鬱鬱而終。
禦史台監察禦史李修,隻因在謝淵同朝議事時,曾遞過一杯茶水,便被魏進忠指為“私相授受,傳遞密語”,定為“附逆”之罪。緹騎抄家那日,李修的妻子抱著剛滿周歲的孩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人,我夫君與謝太保隻是同僚,並無任何私交,求你們高抬貴手!”可緹騎哪裡肯聽,將家中財物洗劫一空,又將李修拖拽而去。劉煥得知消息後,暗中派人給李修的家人送去銀兩,卻不敢公開出麵——他深知,魏進忠的眼線遍布京城,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最慘的是謝淵當年舉薦的地方知縣趙銘。趙銘在任期間,興修水利,勸課農桑,深受百姓愛戴。魏進忠為了擴大“謝黨”的範圍,竟將趙銘從千裡之外的地方召回京城,投入詔獄。詔獄署提督魏忠良親自審訊,逼其揭發“謝黨罪狀”。趙銘被關在陰暗潮濕的牢房裡,每日遭受酷刑,卻始終不肯屈服:“謝太保是忠臣,我能有今日之官,全賴他舉薦,我豈能汙蔑恩人!”魏忠良見他不肯招供,便用“烙鐵燙身”之刑,趙銘的皮膚被燒得焦黑,卻仍嘶吼道:“魏進忠奸賊,你必遭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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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黨名錄》上的名字越來越多,短短十日,被抓捕、貶謫、革職的官員便達數十人之多。吏部衙署內,張文按照魏進忠的授意,將這些官員的職位一一空缺,準備安插魏黨親信;刑部大堂上,劉景則忙著審核“謝黨”的罪名,凡魏進忠圈點的“重犯”,無一例外被定成死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官員們見麵不敢多言,連書信往來都改用暗號,生怕被魏黨抓住把柄,劃入“謝黨”名錄。
魏進忠並不滿足於表麵的清洗,為了讓“謝黨”罪名徹底坐實,他還推行了殘酷的“連坐之法”。他在刑部頒布政令:“凡官員被定為‘謝黨’,其下屬、門生、舉薦人及同族親屬,皆需連坐問責,不得姑息。”這道政令一出,朝堂上下更是人人自危,連坐之禍,如瘟疫般蔓延開來。
刑部主事趙安,便是連坐之法的受害者之一。他的上司原刑部郎中王毅,因曾與謝淵在兵部共事,被定為“庇逆”之罪,革職流放。趙安雖從未與謝淵謀麵,甚至從未見過王毅與謝淵往來,卻仍因“下屬連坐”之罪,被削去官職,流放三千裡,發配至遼東苦寒之地。臨行前,趙安跪在刑部大堂之上,對著魏進忠高喊:“大人,連坐之法雖古已有之,卻從未有過如此株連無辜之舉!我與謝淵素不相識,與王毅也隻是上下級關係,為何要受此重罰?”魏進忠坐在公案後,冷漠地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謝黨’之罪,罪及連坐,此乃陛下旨意,誰敢違抗?”趙安悲憤交加,卻無力回天,隻能被緹騎拖拽著踏上流放之路。
國子監助教周霖,曾是謝淵的門生,當年謝淵在國子監講學,周霖有幸聆聽教誨,後被謝淵舉薦為助教。魏進忠得知此事後,二話不說,便將周霖定為“通逆”之罪,直接打入死牢,隻待秋後問斬。周霖在死牢中,與其他“謝黨”囚犯關押在一起,他看著身邊一個個被屈打成招的官員,心中滿是絕望,卻仍堅守本心:“我師從謝太保,所學皆是忠君愛國之道,即便身死,也絕不承認莫須有的罪名!”同牢的老臣、前禮部侍郎陳敬安慰他道:“周助教,你我皆是忠臣,雖蒙冤而死,卻能留名青史,比那些依附奸佞的小人強上百倍!”
連坐之法不僅針對官員,甚至波及到了普通百姓。謝淵當年在河南救災時,曾收留過一個孤兒,取名謝安,後將其托付給當地鄉紳撫養。魏進忠得知此事後,竟下令將謝安抓捕歸案,定為“逆臣餘孽”之罪,流放至南洋。鄉紳苦苦哀求,說謝安隻是個無辜孩童,卻被緹騎斥罵:“謝淵逆臣,餘孽必除,哪怕是孩童,也不能留!”百姓們得知此事後,無不悲憤,卻敢怒不敢言——魏進忠的緹騎遍布街頭巷尾,稍有不滿,便會被冠以“惑亂民心”之罪。
魏進忠的連坐之法,看似鞏固了他的權勢,實則埋下了隱患。許多被連坐的官員家屬,暗中記下了魏進忠的暴行;百姓們則將謝安的遭遇口口相傳,對魏進忠的怨恨日益加深。玄夜衛北司指揮使秦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暗中命密探收集連坐之法的受害者名單,與張啟一同分析:“魏進忠如此株連無辜,必然會引起公憤,這些受害者的證詞,日後便是扳倒他的重要證據。”張啟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連坐之法本就違背祖製,魏進忠卻強行推行,這便是他的罪證之一。”
為了讓更多“謝黨”囚犯“認罪伏法”,魏進忠在詔獄內搞起了“逼供信”。詔獄的刑訊房內,刑具擺得琳琅滿目,烙鐵燒得通紅,夾棍上還沾著乾涸的血跡,鐵鏈懸掛在房梁上,隨風晃動,發出刺耳的聲響。魏進忠定下規矩:凡主動簽下“謝黨認罪書”者,可從輕發落,或貶謫、或流放;若不肯簽字,便日夜折磨,直至屈打成招或死亡。
詔獄署提督魏忠良,是刑訊逼供的直接執行者。他對每一個“謝黨”囚犯都毫不留情,酷刑輪番上陣。前兵部主事李謙,因不肯承認“通逆”之罪,被魏忠良下令用“夾棍”之刑,雙腿骨被夾得粉碎,疼得昏死過去,醒來後仍不肯簽字。魏忠良見狀,又下令用“水牢”之刑,將李謙扔進灌滿冰水的牢房,讓其在冰水中浸泡數日,渾身凍得發紫,卻仍咬牙堅持:“我寧死不屈,絕不做誣陷忠良之事!”
有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臣,前禮部尚書陳敬,因曾為謝淵辯解過一句“謝太保忠心可鑒”,被定為“庇逆”之罪。魏忠良對他動用了“烙鐵燙身”之刑,滾燙的烙鐵按在他的胸口,皮膚瞬間焦黑,發出“滋啦”的聲響。陳敬疼得渾身抽搐,卻仍高聲喊道:“魏進忠奸賊,你構陷忠良,屠戮異己,必遭天譴!大吳的百姓不會放過你,曆史也不會放過你!”他的呐喊聲傳遍整個牢房,其他囚犯無不落淚,有人跟著高喊:“打倒奸賊,還我清白!”魏忠良見狀,惱羞成怒,下令加重刑罰,陳敬最終因傷勢過重,死在刑訊房內,臨死前,他仍死死盯著魏忠良,眼中滿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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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所有囚犯都能堅守本心,也有一些人在酷刑麵前選擇了屈服。前戶部員外郎孫浩,被抓捕後,起初堅決不肯承認“謝黨”罪名,可在經曆了“竹簽釘指”之刑後,終於忍受不住疼痛,簽下了“認罪書”。他在認罪書中,按照魏黨幕僚的授意,誣陷了三位與自己素有間隙的官員,稱他們也是“謝黨”成員。魏進忠得知後,大喜過望,立刻下令抓捕這三位官員,並將孫浩貶為庶民,流放至雲南。孫浩雖保住了性命,卻成了百官唾棄的對象,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最終在流放途中,不堪受辱,自儘而亡。
魏進忠的“逼供信”,看似收獲頗豐,卻讓詔獄內的怨氣日益加深。那些屈打成招的囚犯,心中滿是不甘;那些寧死不屈的囚犯,則成了其他囚犯的精神支柱。玄夜衛文勘房主事張啟,借著核查“謝黨”案卷的機會,多次進入詔獄,暗中觀察刑訊過程,收集魏進忠酷刑逼供的證據。他在案卷中發現,許多“認罪書”的筆跡與囚犯日常筆跡截然不同,明顯是被人逼迫仿寫,便悄悄將這些案卷副本藏了起來,以備日後之用。
在清洗異己的同時,魏進忠趁機安插親信,鞏固自己的權勢。沈仲書空出的戶部主事之位,他沒有按照吏部銓選流程選拔賢能,而是直接任命自己的侄子魏明接任。魏明原本隻是地方上的一個從七品知縣,毫無戶部工作經驗,卻憑借魏進忠的關係,一躍升為正六品主事,掌管漕運糧冊核計——這正是當年沈仲書的職位,魏進忠此舉,無疑是在向百官炫耀自己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