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我讓你閉嘴！”
若彬的理智徹底碎了，他顫抖著掏出手槍，槍口歪歪扭扭地對準騰野三郎，嘶吼裡摻了哭腔，“我最後說一次，閉嘴！”
騰野三郎看著那支抖得厲害的槍，
臉上卻綻開一抹帶著暖意的笑，眼底是全然的坦然：
“親王，開槍吧。”
騰野三郎無視對著自己的槍口，再次說道：“……能為那些餓肚子、穿破衣的庶民說話，能為這藏不住的真相而死，我這輩子，值了，沒半分遺憾！”
若彬的槍口對著騰野三郎，
手指卻控製不住地發顫。
他望著對方沉靜無波的眼睛，那裡麵沒有貪婪，也沒有懼意，
最終若彬還是緩緩垂下了槍——肩膀垮得厲害，背脊瞬間佝僂下來，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驟然老了數十歲。
“為什麼……”
他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木頭，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無力感，
“高官厚祿，金銀財寶，這些東西你伸手就能從我這拿到，你為什麼偏偏不要？”
騰野三郎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磨損的布紋，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若彬君，你所擁有的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上前一步，目光掃過桌上散落的密函，那些印著朱紅印章的紙頁，此刻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我要的，是腳下的土地能長出稻穗，是孩子夜裡能睡個安穩覺，不是你說的‘前程’，更不是沾滿血的‘富貴’。”
若彬猛地抬頭，眼眶通紅，聲音陡然拔高：
“可沒有這些，你怎麼活下去？怎麼護著你想護的人？”
他伸手想去抓桌上的金條，指尖剛碰到冰涼的金屬，又猛地縮了回來，仿佛被燙到一般。
騰野三郎沉默片刻，彎腰撿起若彬掉在地上的槍，輕輕放在他手邊：
“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是隻有象彆人一樣往上爬這一條。”
他轉身走往外走，楊草果樹桉樹）被風吹得吱呀作響，“若彬君，你要是想通了，我們依然是朋友。”
楊草果樹下，
晚風卷著落葉掠過腳邊，偌大地盤隻剩若彬孤零零立著。
若彬緩緩仰頭，目光撞上天際那輪缺了角的殘月，清輝灑在臉上，原本猶豫的眼神驟然定住，像是終於咬碎了所有顧慮。
他深吸一口氣，衝著騰野三郎逐漸遠去的背影揚聲喊：“騰野君！我們還是朋友……”
呼喊聲剛飄到耳邊，
騰野三郎便停了下來——他那隻受傷的腿還保持著向前邁的姿勢，一瘸一拐的動作瞬間凝固，整個人像被釘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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