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過去了。二月二過去了。
齊霽歎息,副連長這人不行啊,刀把都給你遞到手裡了,怎麼還猶豫呢!
宋繼根回來後第二天,齊霽就留心到,副連長在調查當初的住房設計圖紙和改造報告,可到現在倆月過去,卻還是沒聽到什麼動靜。
她能想到,副連長是先打算查宋繼根的底子,找到他作假或者貪汙的證據,然後告倒他,因為宋繼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官職,在他運作提正營的節骨眼上,告他一狀,即便告不倒也夠他喝一壺的。
齊霽早在利用【臨江農場】將新建家屬房減少一間之前,就已經事先從黃玉麟家中找到他幫宋繼根設計的房屋圖紙底稿,存入奇跡空間。也可以說,在看到這份圖紙的時候,她腦子裡就有了這個計劃。
副連長開始調查行動,她又設法將圖紙放到了他家中。
唉,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麼?是個中牽扯太多人,讓上頭壓下了?
真是沒有更合適的人了,如果把副連長換成楊晉章,這工夫,老家夥早跳進宋家殺個三進三出了。
可惜楊晉章人老鬼精,自己根本鬥不過他,被他看出意圖反倒不美。
要像對張萬軍和李麗新那樣輕輕放過,她就不必等這麼久了,這口氣憋了太久,念頭都不通達了。
齊霽本不想為這屁人落人口實,因小失大,但這段時間因建房有功,團長政委對宋繼根十分滿意,他也趁機蹦躂著要提正營,加上宋母是個認知奇特的老太太,來兵團後,哪哪都是她的影子她的痕跡,讓人不勝煩擾。
齊霽心裡有點焦躁,莫名有種被人耽擱了修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蚊子了事的感覺。
前世今生,齊霽沒少跟五十歲以上的老太太打交道,但對於宋母,她還是覺得,這人很是特彆。
怎麼說呢,她選了很多詞,最後還是覺得,隻有普信女,最為貼切。
見過職場上叱詫風雲不可一世的女霸總,也見過家裡家外一把手將丈夫調教得比兒子還聽話的東北女人,但還是頭回見到大字不識一個,連鄉裡都沒走出過的農村老太太,來到一個新地方,就能以強烈自信藐視一切、指點江山的。
齊霽嚴重懷疑宋繼根在他娘跟前吹牛吹大了,導致宋母根本不懂科長和團長哪個大,在她的腦子裡,大概以為自己的兒子是臨江農場的老大吧,看她每天高調言行,齊霽不禁想起前世網絡那些坑爹的官二代富二代們,都替宋繼根捏把汗呢。
天氣漸暖,中午齊霽帶小喜遛遛,看到宋母挎著菜籃在供銷社邊的路口,正拉著一個女知青說話,說拉著,就是真的拉著,她緊攥著郵電所剛來半年的女知青的手,身體前傾,快貼人臉上地端詳,然後滿臉的遺憾,“這姑娘真俊,可惜俺繼業娶媳婦了!”
那知青礙於她是宋科長的母親,生擠出一個笑來,掙紮了一下,“嬸兒,你快撒手,我要回去上班了,遲了領導批評!”
“誰批批你?你跟我說,我讓俺兒去管管......”
宋母把“批評”說成“批批”,聽得齊霽忍不住笑了,宋母轉頭冷不丁看到小喜,嚇了一跳,撫著胸口,“哎喲娘!...這死狗,嚇死我!”
女知青看了齊霽一眼,一邊在褲子上擦著手,一邊飛快跑了。
“這個更俊,就是看著不安分。”宋母皺眉看齊霽,嘴裡嘟囔。繞著齊霽走一圈,“我見過你,你有二十四五了吧,天天牽個狗,咋還不結婚?歲數大了不好生養!”
齊霽從鼻子裡笑了一聲,擦肩而過。
“日你奶奶的小娼婦,八輩子都沒人要!”宋母突然破口大罵,語速極快,聲音又高。
齊霽聽不清方言,但確定那肯定是罵人的話。
一回頭,一塊土坷垃迎麵飛來,正好打在額角,她愣了。
被打了?!
宋母見打中了,也是一愣,她可沒想到自己這回手頭這麼準。
齊霽伸手摸了一把,沒出血,但是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