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年,九月二十一日,清晨。記朝的疆土在深秋的多雲清晨中醒來,氣溫驟降至十四攝氏度,濕度為百分之五十,空氣中彌漫著刺骨的清寒與蕭瑟。南桂城在灰白色的天光與薄霧中矗立,城牆上的磚石摸上去冰冷徹骨,守城兵士呼出的氣息化作團團白霧。然而,這份清晨的寂靜與寒冷,卻被城下一個囂張無比的聲音蠻橫地撕裂。
隻見城下護城河外,一人昂然獨立,正是去而複返、臉上和手上依舊帶著未完全消退的蜂蟄紅腫,但眼神卻比以往更加凶狠和執拗的刺客演淩。與之前不同的是,他手中赫然握著一柄形製誇張、寒光閃閃的長刀!那刀身足有兩米之長,刃口在黯淡的晨光下流動著冷冽的光芒,刀背厚重,顯然並非凡鐵,透著一股沉重的威懾力。
演淩將長刀重重地頓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腳下的塵土微微飛揚。他仰起頭,用灌注了內力的聲音,對著城牆上方厲聲叫陣,聲音在空曠的城下回蕩,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挑釁:
“喂!城上的縮頭烏龜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女性方麵的葡萄氏-林香、葡萄氏-寒春、趙柳、耀華興!還有男性方麵的公子田訓、三公子運費業!你們這些隻敢躲在城牆後麵、連頭都不敢露的烏頭龜!有沒有膽子出來?!出來與老子我當麵對峙啊!來一場真刀真槍的較量!”
他故意頓了頓,仿佛在傾聽城上的反應,隨即發出更加刺耳的嘲笑:“哎呀呀!看來是沒這個膽子嘛!一個個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既然沒這膽子,那就彆出來了!繼續縮在你們的烏龜殼裡吧!乖乖等著老子我闖進去來抓你們!這樣也好,省得你們還要費勁抵抗,直接束手就擒,大家都省事!哈哈哈!”
這肆無忌憚的挑釁之語,清晰地傳上了南桂城的城牆。負責清晨值守的兵士們麵麵相覷,又驚又怒,但看著那柄駭人的長刀和演淩凶悍的氣勢,一時無人敢輕易應答。很快,得到消息的公子田訓帶著葡萄氏姐妹等人匆匆登上了城樓。
公子田訓站在垛口後,目光如電,掃向城下那個持刀狂徒。當他看清演淩手中那柄異乎尋常的長鐵刀時,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縮。但他很快壓下心中的驚訝,對著城下冷聲喝道:
“刺客演淩!休得猖狂!挨了馬蜂蟄,還沒讓你長記性嗎?竟然還敢跑到南桂城下來撒野!你真覺得自己得了把破刀,就天下無敵,可以出竅橫行了嗎?!”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凜然正氣,試圖在氣勢上壓過對方。然而,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那柄刀上,忍不住沉聲質問道:“等等!你手中這鐵刀……從何而來?如此形製,絕非尋常兵器鋪所能打造!你哪來的這東西?!”
城下的演淩見公子田訓果然被自己的新武器吸引了注意力,臉上露出了更加得意和猙獰的笑容,他拍了拍手中冰冷沉重的刀身,發出“鏗鏗”的金屬聲響,故意用炫耀的語氣高聲道:
“還能咋滴?老子當然是‘弄’來的!至於怎麼弄來的,你管得著嗎?反正現在它在我手裡!”他揮舞了一下長刀,帶起一陣破風聲,“這鐵刀,可是我專門為了對付你——公子田訓,而精心設計、找人打造的!沒想到吧?以前你們仗著人多,仗著詭計,這次,老子就用這絕對的力量和鋒刃,來跟你好好‘聊聊’!看看是你的嘴皮子厲害,還是我的刀鋒更利!”
聽到演淩這充滿威脅和炫耀的話語,公子田訓的臉色更加凝重,但他並未示弱,反而冷笑一聲,試圖用過往的教訓來打擊對方的囂張氣焰:
“哼!專門對付我?真是可笑!你以為憑一把刀就能扭轉乾坤?彆忘了你以前是怎麼輸的!在馬蜂群下抱頭鼠竄的滋味,難道這麼快就忘了嗎?我們既能讓你敗一次,就能讓你敗第二次!你休要小瞧了我們南桂城,小瞧了我們!”
“我才不管我以前是怎麼輸的!”演淩粗暴地打斷了公子田訓的話,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和偏執而扭曲,“那些下三濫的伎倆,算什麼本事?!反正我現在就想要跟你真刀真槍地打一場!又怎樣?!你有這樣的刀嗎?你沒有!哈哈!在我這柄鐵刀麵前,你,還有你們城上那些隻會放箭的廢物,都隻是活靶子!等著被我一個一個敲碎吧!”
城樓上,公子田訓被演淩這番毫不講理、極度狂妄且直指他缺乏強力兵器至少表麵上是)的挑釁,氣得劍眉倒豎,胸中一股鬱火直衝頂門。他身為南桂城的重要人物,何曾被人如此當眾羞辱,指著鼻子罵“活靶子”?尤其是對方還亮出了明顯針對他的、頗具威脅的新武器。
“好!好你個刺客演淩!真以為我公子田訓沒有趁手的兵器,就奈何不了你了嗎?!”田訓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提高,帶著金石之音,“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取我的兵器來!今日定要讓你知道,南桂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憑一把破鐵刀就想耀武揚威?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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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公子田訓不再與城下的演淩做口舌之爭,對身邊的葡萄氏-寒春低聲交代了幾句“小心戒備,盯緊他”,便轉身,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城牆,朝著城內府邸的方向疾步而去,顯然是要去取他慣用的、或許同樣不凡的武器。
城下的演淩,看到公子田訓果然被自己激怒,匆匆離去取兵器,非但沒有絲毫謹慎和擔憂,反而發出了更加刺耳和得意的嘲笑聲:
“喲喲喲!急了呀!真的急了!被我戳到痛處了吧?沒有像樣的兵器,隻能像個娘們一樣回去取?”他故意將聲音拖得老長,充滿了譏諷,“如果真急了,有本事就彆走啊!咱們現在就下來單挑啊!離開算什麼本事?是不是怕了?怕了我這柄鐵刀,所以找個借口溜了?哈哈哈!看來南桂城的公子,也不過是個無膽鼠輩!”
他一邊用言語持續挑釁,試圖進一步擾亂城上守軍的軍心,同時,內心卻在飛速地盤算和策劃。他此次前來,挑釁是真,但絕非隻是為了逞口舌之快或單純比武。他的真正目標,始終是城內那些讓他屢次受挫、恨之入骨的單族人,尤其是三公子運費業。
演淩內心獨白,陰險算計)對,就是這樣!激怒他,讓他離開城牆!公子田訓是城防的主心骨,他一定,我的機會就來了!趁著城上那些蝦兵蟹將注意力被分散,公子田訓還沒回來的短暫空隙……
就在公子田訓的身影消失在城樓拐角處不久,城上守軍的注意力還停留在演淩那令人火大的嘲諷聲上,警惕性略有鬆懈的刹那,演淩動了!
他之前看似隨意的站立位置,實則早已選好。隻見他身形驟然暴起,不再理會城上的叫罵,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護城河吊橋與城門連接處的一個相對薄弱的側翼猛衝過去!那裡恰好有兩名負責觀察側翼情況的兵士。
那兩名兵士萬萬沒想到,在公子田訓剛剛離開、雙方還在罵戰的當口,對方竟會如此果斷且迅猛地發動突襲!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警報或舉起武器,隻覺得眼前黑影一晃,頸側或後腦便遭到沉重而精準的一擊!
“呃!”
“砰!”
兩聲短促的悶哼和身體倒地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兩名兵士眼前一黑,瞬間暈厥過去,連一聲像樣的叫喊都沒能發出。
演淩動作毫不停滯,如同鬼魅般貼近城門。他並非去撞擊那厚重的城門本身,而是目標明確地衝向控製吊橋和側邊小門的機關絞盤所在的一個半封閉崗亭!那裡通常有士兵值守,但此刻因為演淩的正麵挑釁,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正麵城牆。
演淩如法炮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了崗亭內猝不及防的一名士兵,然後憑借對機關結構的粗略了解或許之前觀察或打聽過),以及蠻力配合巧勁,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破壞了部分絞索固定裝置,同時用那柄長鐵刀的刀柄猛砸門閂的連接處!
“哢嚓!嘎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和木料斷裂聲響起!那扇並非主城門、通常隻供少量人員緊急通行或換崗使用的側邊厚重木門,竟然被他以暴力強行撬開了一道足以讓人側身通過的縫隙!與此同時,吊橋的絞索也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橋麵微微傾斜、晃動!
門被強行破開的聲響,以及吊橋的異常,終於驚動了城牆上方其他區域的守軍!
“敵襲!側門有敵襲!”
“快!有人闖進來了!”
“攔住他!”
驚呼聲和警哨聲瞬間響起,打破了清晨的沉寂。城牆上的士兵們這才驚恐地發現,那個剛剛還在城下叫罵的狂徒,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摸到了側門,並且似乎已經得手!他們紛紛調轉弓弩,朝著側門和吊橋方向瞄準,同時有附近的士兵沿著城牆馬道和內側階梯,急匆匆地向下衝去,試圖攔截。
然而,演淩的目的並非從這道破開的側門直接闖入城內深處。他非常清楚,強行突入狹窄門洞,麵對從城牆上下來的、有了準備的士兵,自己就算有鐵刀,也極易陷入被圍攻的被動局麵,而且城門附近的甕城結構也可能成為陷阱。
他的真正計劃,是聲東擊西,製造混亂,並清除外圍可能的乾擾!
就在城上守軍注意力被側門吸引,部分士兵衝下城牆,城門附近區域陷入短暫混亂之際,演淩卻沒有進入門內,反而身形一閃,如同狡兔,借著門洞和吊橋陰影的掩護,以極快的身法沿著城牆根,朝著護城河外側、遠離主城門和側門的一處僻靜河岸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