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聲音乾澀,“你們急急忙忙把我從遠東召回來,就是為了……把我架空?免得我礙事?”
“佩特,”
馬丁也收斂了笑容,停下腳步,轉身正對著他,雙手一攤,做出一個無奈又略帶告誡的姿態。
“看看你留下的爛攤子。龍城丟了,遠東局勢一團糟,你把合眾國的威信和資源拖入了一個新的、深不見底的泥潭。總統和參謀長聯席會議必須做點什麼來止損,否則我們在整個東太平洋的利益鏈條都會崩潰。這,是總統的意思,也是國家的意誌。”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又軟化下來,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規勸:
“等這件事塵埃落定,局麵‘清晰’了,你自然可以回去,繼續當你的‘五星天皇’,穩住你的地盤。但現在——”
他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
“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做。就當是回來度個假。跟我去看看五角大樓新擴建的‘戰略曆史展廳’吧,那裡有個房間,專門陳列總統的‘重大外交與安全成就’,設計得很不錯,總統親自過問的……你真的應該去看看。”
說完,他將最後一點雞蛋灌餅塞進嘴裡,咀嚼,吞咽,完成了這個日常動作後,他的眼神徹底沉靜下來,看著佩特,語氣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轉換,平靜,卻字字如冰:
“這也是為了你好,佩特。合眾國需要你這麵旗幟,但前提是……這麵旗,得在正確的風向下飄揚。”
“核彈……核彈……”
佩特的聲音很輕,像夢囈。
他並非在質疑武器本身——戰爭打到這個份上,道德潔癖早已是奢侈的墳墓裝飾。
他們動用了終極手段,卻將他排除在決策圈外。
把他像個昂貴的花瓶一樣從遠東戰場緊急空運回來,隻是為了確保這花瓶不會在“必要震動”中礙事或碎裂。
他眼前閃過東瀛列島陰鬱的天空、緊張的海岸線、還有那些表麵恭敬眼底卻藏著不安的仆從軍將領。
總統和那些坐在溫暖辦公室裡的先生們,有本事,你來這片泥潭親自走一遭啊……
佩特的心裡,第一次出了“反意”。
“核彈……核彈……”
同樣兩個音節,幾乎在同一緯度線的另一端,在秦國北方蒼茫雪原的深處,從另一個人的唇間吐出,卻承載著截然不同的重量。
王黎和拓跋烈隔著厚重的特種玻璃,凝視著那枚靜靜躺在恒溫減震支架上的龐然巨物。
雖然艾達人還在絕境長城內部藏著,甚至推進,但他們距離中央還有很長的距離,短時間內不成氣候。
說來有趣,這枚核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陳曉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取了雪神要塞。
此刻,它不再僅僅是武器,而是一個符號,一張沉重到足以壓彎外交桌、震懾棋盤外鬼手的底牌。
擁有了它,就擁有了掀翻桌子的能力。
然而,無論是大洋彼岸因被排除在核心圈外而焦慮低語的佩特,還是站在國之重器前沉思權衡的王黎,都被花旗總統騙了。
他們都不知道——那枚被北極星軍團運回後方的泰坦核彈,其實並不在返回釜洲的破冰列車上,那輛疾馳的火車確實有一節車廂印有核標識,但裡麵是空的。
真正的核彈,它正靜靜地躺在單於庭外,一支偽裝成後勤補給隊的乎渾邪“飛狼”機動部隊手中。
裝載它的,不是需要固定發射井的重型導彈,而是一輛經過特殊改裝、外形毫不起眼的短程戰術導彈發射車。
這輛車此刻就混跡在單於庭外圍雜亂的防禦工事與預備隊陣列中,距離那橙黃色的“雅典娜”護盾邊緣,不到十五公裡。
發射指令的密碼,一半在可汗手中,另一半,則隨著那件金線黃袍的地圖,以“抵押誠意”的名義,被“無意”地展示給了徐思遠。
可汗的算計,其實簡單得近乎殘忍。
用索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