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後的第一場雨,把藥膳館門前的梧桐葉洗得發亮。我正擦拭著櫃台上的水漬,小林風風火火衝進來,雨衣上的水珠甩了一地。
"程教授!快看熱搜!"她亮出手機,某明星正推薦一款"古法銀耳羹",號稱"一碗抵十張麵膜"。
我掃了眼配料表:"增稠劑、香精、防腐劑...這也敢叫古法?"
後院傳來程明的驚歎聲。推門一看,他正對著木箱裡的銀耳發呆——這是福建古田的雪耳,朵形如牡丹,通體雪白透亮,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爸,這銀耳...會發光?"
"上品雪耳都這樣。"我拈起一朵對著光,"看這紋路,像不像鳳尾?《本草綱目》叫它"白鳳耳"。"
鄭淮安捧著個青瓷罐進來,掀開棉紙,一股甘甜氣息彌漫開來。罐裡是寧夏中寧的頭茬枸杞,粒粒飽滿如紅寶石,果蒂處還帶著點點白霜。
"老鄭,這枸杞..."我撚起一粒輕捏,"居然沒染色?"
"老農自家留的。"老人咧嘴一笑,"說是給懷孕的兒媳補身子用的,聽說咱們做藥膳,硬是勻了半斤。"
製作從泡發銀耳開始。不能用熱水急泡——會破壞膠質結構。我們用的是山泉水,水溫嚴格控製在25c,浸泡六小時。程明架好攝像機,記錄著銀耳在水中緩緩舒展的過程。
"像在看慢鏡頭開花..."小林輕聲感歎。
"急不得。"我調整著水溫計,"好銀耳要醒夠時辰,膠質才會完全釋放。"
枸杞的處理更講究。先要用淡鹽水輕輕淘洗,去除表麵浮塵但保留果霜。程明學著我的手法,手指在水中劃出輕柔的圓弧。
"爸,這手法有講究?"
"順時針三十六圈,逆時針三十六圈。"我示範著,"《飲膳正要》說"枸杞洗濯,如待佳人"。"
熬製環節最顯功夫。銅鍋先預熱,倒入泡發好的銀耳和適量清水,大火煮沸後立刻轉文火。此時要撇去浮沫——這是銀耳的"濁氣",去之不淨則羹色不純。
"為什麼不用砂鍋?"小林好奇地問。
"銀耳畏鐵忌砂,獨親銅器。"我指著鍋邊泛起的微綠,"看這銅鏽色,能中和銀耳的微寒之性。"
待銀耳煮至半透明,加入特製的"引子"——一小包用紗布裹著的百合、玉竹和杏仁。程明正要拍攝這秘方,前廳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我們趕過去,看見一位年輕女士手足無措地站著,腳邊是打翻的茶杯。她麵色潮紅,兩頰布滿細密的紅疹。
"對不起..."她聲音嘶啞,"我...過敏..."
我看了看她的症狀:"化妝品過敏?"
她驚訝地點頭:"剛換了精華液,臉就..."
"來,試試這個。"我盛了碗剛熬好的銀耳清湯,"什麼都不加的原湯。"
女士小口啜飲,喉間的灼熱感明顯緩解。二十分鐘後,她照了照櫃台上的鏡子:"紅斑淡了!這...太神奇了!"
"銀耳多糖能抑製組胺釋放。"我解釋道,"《本草備要》說它"主肺熱麵皰",就是這個道理。"
這段插曲被小林記錄下來。視頻《一碗湯解救過敏臉》迅速走紅,評論區擠滿了求購留言。最激動的是一位皮膚科醫生,他連發十條評論要求合作研究。
第二天一早,藥膳館門口排起長隊——大多是戴口罩的年輕女性。隊伍中還有位特殊客人,某國際化妝品公司的研發總監。
"程教授,我們想購買您的配方。"她遞上名片,"價格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