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年味正濃。藥膳館的廚房裡蒸汽氤氳,灶台上三眼灶同時開火。鄭淮安提著竹籠進來,籠中盛著今早現宰的三黃雞,雞皮金黃透亮。"清遠三黃雞。"老人將雞放在青石案上,雞身肥瘦勻稱,透著鮮活的彈性。
小林捧著陶盆進來,盆中盛著浸泡好的糯米,米粒飽滿如玉。"東北珍珠糯。"她將米瀝乾水分,米香清甜,泛著水光。我取過竹勺輕翻,米粒顆顆分明,透著淡淡的清香。
"雞要整雞脫骨。"鄭淮安執起薄刃刀,手法如繡花。刀尖從雞頸入,順骨縫遊走,皮肉分離,骨架完整取出。小林看著驚歎:"這手法..."老人微笑:"練了三十年,方能骨不留肉,肉不破皮。"
醃雞最是關鍵。黃酒、醬油、薑汁、八角調成料汁。鄭淮安將脫骨雞浸入料中,輕輕揉按:"要醃足三個時辰,味透肌理。"小林盯著變化:"上次我醃的雞不入味。"我點頭:"料要足,時要夠,揉要輕。"
炒米講究火候。鐵鍋燒熱,下豬油。香菇、臘腸、蝦米切丁爆香,再下糯米翻炒。鄭淮安執鏟如飛:"米要炒到半熟,油潤分明。"小林緊張地盯著:"火大易焦。"老人手腕輕抖,米粒在鍋中翻飛如雪。
填料需要耐心。炒好的糯米填入雞腹,七分滿為宜。鄭淮安用竹簽縫合開口:"留空隙,米熟膨脹。"雞身漸漸飽滿,形如紡錘。小林學著縫針,卻總是歪斜。"針腳要密,線要藏。"我示範,"蒸時不漏,切時美觀。"
蒸製考驗功夫。雞入蒸籠,墊上荷葉。鄭淮安蓋上籠蓋:"旺火足汽,一個時辰。"蒸汽升騰,荷香與米香交融。老人俯耳聽聲:"汽要勻,聲要穩。"
出鍋最是期待。蒸籠揭開,熱氣撲麵。雞身金黃,糯米脹滿。鄭淮安執刀切塊,刀落餡露,米香四溢。小林深吸一口氣:"香得讓人走不動道。"
品嘗時分,雞肉嫩滑,糯米鹹香,荷葉清香滲透每一粒米。鄭淮安細細咀嚼:"火候差一分則生,多一分則老。"小林吃著忽然道:"這讓我想起外婆做的八寶鴨。"
窗外雪花紛飛,廚房裡溫暖如春。三人圍坐分食一隻糯米雞,談論著各地的包裹手藝。鄭淮安說起廣東的荷葉飯,小林講述上海的八寶鴨,我則想起師父教的"原汁原味"。
炊具洗淨時,暮色已沉。小林擦拭著蒸籠,忽然問道:"程教授,為什麼非要整雞脫骨?"我指著剩餘的雞架:"骨留鮮味,肉更入味,形也完整。"她若有所思地點頭。
鄭淮安在收拾調料時嘟囔:"現在的荷葉都不夠香了,明年我去微山湖采荷。"他翻出個竹匣,取出珍藏的乾荷葉:"這是去年的秋荷,香味還存。"
雪越下越大,我們在廚房裡繼續研究雞架。雞架熬湯,雞油煉醬,連雞骨都被鄭淮安說要磨粉喂花。藥膳館的燈光溫暖如豆,將這個製作年味的夜晚照得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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