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驚蟄將至,藥膳館的廚房裡飄著清淡的米香。鄭淮安推著石磨緩緩轉動,磨槽中米漿潔白如乳。"桂朝米,去年新穀。"老人將米漿倒入木桶,漿質細膩,透著稻穀的清香。
小林提著陶罐進來,罐中盛著新濾的井水,清冽見底。"後院的甜水井。"她將水注入米漿,水紋輕漾。我取過竹勺輕攪,米漿順滑,濃度恰到好處。
"米要泡透。"鄭淮安執竹篩濾去雜質,將精選的米粒倒入清水。米粒在盆中漸漸飽脹,指撚即碎。"冬水寒,需浸足六個時辰。"老人指尖輕撚米粒,米香愈發濃鬱。
磨漿最是關鍵。石磨需勻速轉動,米與水徐徐添入。鄭淮安推磨手法沉穩:"急則粗,緩則細,力道均勻方得細漿。"米漿從磨縫滲出,潔白如綢。小林學著推磨,卻總是時快時慢。"心要靜,氣要勻。"我示範,"如春蠶吐絲,綿綿不絕。"
煮漿考驗耐心。米漿入銅鍋,文火慢熬。鄭淮安執竹鏟徐徐攪動:"火要文,鏟要勤,防糊防凝。"漿液漸漸稠厚,泛起細密氣泡。老人取勺觀察:"掛勺成片,方是時候。"
點鹵需要精準。石膏水徐徐注入,鄭淮安執勺輕攪:"鹵要緩,攪要輕,凝而不老。"米漿漸漸凝結,如雲絮聚合。小林盯著變化:"上次我點的豆腐老了。"
定型講究火候。凝好的米漿倒入木模,覆上紗布。鄭淮安輕壓木板:"去餘水,固其形。"米漿在模中漸漸緊實,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老人執刀輕劃:"顫而不散,嫩而不碎。"
脫模需要巧勁。鄭淮安將木模倒扣,米豆腐完整滑出。質地瑩潤,觸手生涼。"如脂如玉,方為上品。"老人執刀切成方寸,塊塊整齊如雪糕。
調味注重清雅。醬油、麻油、蒜泥調成汁水,撒上蝦皮、榨菜末。鄭淮安執勺輕淋:"汁不過多,味不過重,方顯本味。"米豆腐在青花碗中如玉山堆雪。
品嘗時分,米豆腐滑嫩爽口,米香清甜。鄭淮安執瓷勺輕舀,豆腐顫而不碎。"嫩如腦花,滑如凝脂。"老人細細品味,清涼解膩,餘味悠長。
小林小心吹氣,送入口中,眼睛倏地亮起:"滑得像吞下一朵雲!"她學著淋上辣油,米豆腐更添風味。三人就著新醃的脆瓜,在春陽下享用這抹清涼。
窗外楊柳抽芽,廚房裡米香縈繞。鄭淮安說起年輕時在湘西吃的米豆腐,小林講述家鄉的豌豆涼粉,我則想起師父教的"粗糧細作,方見真章"。
炊具洗淨時,日頭偏西。小林擦拭著石磨,忽然問道:"程教授,為什麼非要用石膏點鹵?"我指著未儘的鹵水:"石膏性涼,凝而不澀,比鹽鹵更保米香。"她若有所思地記下。
鄭淮安在收拾米渣時輕歎:"現在的米都不夠香了,秋收時我去鄉下尋些老品種。"他翻出個陶罐,取出炒米的米粉:"這是去年的存貨,米香還存。"
夕陽西下,我們在廚房繼續研究剩餘的米漿。米漿煎餅,米渣蒸糕,連米湯都被鄭淮安說要發酵釀酒。藥膳館的燈籠在暮色中初亮,將這場春日的米豆腐宴照得溫潤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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