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三,春分雨止,藥膳館的後院新砌的烤爐泛著青灰色。鄭淮安提著竹籃從肉鋪歸來,籃中牛肉紅白相間,脂肪如雪花鑲嵌。"魯西黃牛肩肉。"老人將肉放在榆木案上,肉質緊實,透著牧草的清香。
小林捧著石臼進來,臼中盛著新烤的麵包糠,金黃油亮,散發著麥香。"老麵法棍焙乾碾碎。"她將麵包糠倒入陶盆,糠屑細膩,如金沙鋪底。我取過一撮輕撚,酥脆乾燥,透著焦香。
"肉要手剁。"鄭淮安執雙刀,刀起刀落如雨打芭蕉。肉末在案上漸漸細膩,泛起油光。"剁要勻,揉要透,方起膠質。"肉茸在盆中粘稠如膏,透著嫣紅的光澤。小林學著剁肉,卻總是粗細不均。"腕要鬆,力要沉。"我示範,"如搗藥般,輕重有度。"
調味最是關鍵。肉茸中加入洋蔥末、蒜泥、黑胡椒。鄭淮安雙手插入肉中,如和麵般揉捏。"菜汁滲肉,去腥增甜。"肉餡漸漸均勻,泛出琥珀色。老人打入雞蛋:"蛋液鎖水,肉更鮮嫩。"
成型考驗手藝。肉餡分團,在掌中輕拋。鄭淮安手腕微轉,肉團漸成圓餅。"拍要輕,轉要勻,厚薄一致。"肉餅在案上圓潤如月,邊緣微厚防裂。小林學著塑形,卻總是厚薄不均。"掌心空,指輕壓。"我指點,"如塑陶泥,外緊內鬆。"
煎製需要技巧。鐵板燒熱,抹層牛油。鄭淮安將肉餅滑入板麵,瞬間"滋啦"作響。"初時猛火封汁,後轉文火慢煎。"肉餅漸漸隆起,邊緣微卷。老人執鐵鏟輕壓:"受熱均勻,汁水內鎖。"
翻麵講究時機。肉餅底麵金黃,滲出肉汁時翻轉。鄭淮安手腕輕抖,肉餅在空中翻身。"一翻定形,二翻上色,三翻鎖汁。"肉餅在鐵板上滋滋作響,如戰鼓輕擂。小林盯著肉色:"什麼時候起鍋?"
"肉汁清透即熟。"鄭淮安執竹簽刺入肉餅,簽出無血水。"色如紅木,彈如橡膠。"老人將肉餅移至烤架,"餘溫煨透,汁更豐盈。"
烤製最後工序。肉餅入磚爐,果木炭火文火慢烤。鄭淮安執鐵鉗輕轉:"煙熏入味,外焦裡嫩。"肉香漸漸濃鬱,帶著果木的甜香。老人撒上海鹽:"鹽花提鮮,增其本味。"
成品的漢堡肉厚實飽滿,表麵焦脆。鄭淮安執刀輕切,斷麵粉紅如霞。"火候差一分則生,多一分則柴。"老人細細品味,外脆內嫩,肉汁豐盈,煙香隱約。
小林小心捧起肉餅,肉汁順指縫滴落。"嫩得像咬破雲朵!"她學著夾入烤餅,配酸黃瓜同食。三人就著新榨的番茄汁,在春日傍晚大快朵頤。
窗外麻雀啁啾,廚房裡肉香四溢。鄭淮安說起年輕時在關東吃的烤肉餅,小林講述家鄉的肉夾饃,我則想起師父教的"肉貴汁多,火貴勻長"。
炊具洗淨時,夕陽熔金。小林擦拭著鐵板,忽然問道:"程教授,為什麼非要手剁肉?"我指著未儘的肉茸:"手剁保肌理,比機絞更存肉汁。"她若有所思地記下。
鄭淮安在收拾肉骨時輕歎:"現在的牛都不夠香了,等草長時我去草原收些吃野蔥的。"他翻出個陶罐,取出熏製的牛肉乾:"這是三年前的存貨,肉香還醇。"
暮色四合,我們在後院繼續添炭烤火。碎肉熬湯,肥油煉脂,連麵包糠都被鄭淮安說要炸蝦。藥膳館的燈籠在春風中搖曳,將這場春日的肉食宴照得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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