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穀雨潤如酥,藥膳館的廚房裡銅鍋中奶香氤氳。鄭淮安提著杉木桶從牧場走來,桶中牛奶濃白如脂,浮著金黃的油星。呼倫貝爾乳牛。老人將牛奶緩緩注入寬口銅鍋,奶香醇厚,帶著草原的晨露氣息。
小林捧著鬆木柴進來,柴身帶著鬆脂的清香。大興安嶺紅鬆。她將柴薪輕放入灶,火苗漸起,鬆香與奶香交融。我取過銅勺輕攪奶液,奶波微漾,如綢緞鋪展。
火要文。鄭淮安執長柄銅勺,勺沿輕刮鍋邊凝起的奶皮。奶皮薄如蟬翼,在勺邊微微卷曲。火候到時,衣自成形。奶皮在勺中透明如綃,透著淡淡的光澤。小林學著刮皮,卻總是扯破。勺要平,腕要浮。我示範,如履薄冰,輕巧而過。
結皮最是關鍵。銅鍋坐文火,奶麵漸漸凝出皺褶。鄭淮安執蒲扇輕扇火候:氣要勻,火要柔,三刻成衣。奶皮在鍋中漸漸豐腴,如湖麵初冰。老人執竹簽輕挑皮邊:皮厚如錢,方是時候。
起皮需要巧勁。待奶皮完整凝結,鄭淮安執兩枚竹簽,從邊緣輕輕探入。手腕微轉,整張奶皮便完整揭起,不破不裂。簽要平,腕要活,心要靜。奶皮在竹簽上舒展如帛,透著乳白的光澤。小林學著起皮,卻總是扯破。力在指尖,不在腕上。我示範著將竹簽沒入奶皮半寸,如采蓮葉,輕巧帶起。
晾製講究天時。揭起的奶皮搭在竹架上,需在通風處陰乾。鄭淮安執蒲扇輕扇:風要柔,時要足,急曬則裂。奶皮在架上漸漸挺括,色澤由乳白轉為微黃。老人指尖輕觸:乾而不脆,韌而不僵,方是火候。
定型需要耐心。晾好的奶皮對折成半圓,如扇輕疊。鄭淮安執玉尺輕壓折痕:折要勻,壓要輕,形美不破。奶皮在案上漸漸定型,如白蝶展翅。小林學著折疊,卻總是歪斜。眼要準,手要穩。我指點,如疊素箋,方整有度。
烤製最後工序。鐵鏊坐文火,抹上牛油。鄭淮安將奶皮輕放鏊上,瞬間微響。火要文,翻要勤,色勻而香透。奶皮在鏊上漸漸鼓起,如雲朵舒展。老人撒上炒米:米增脆香,添其風味。
成品的奶皮子薄如宣紙,可透光見影。鄭淮安執奶皮對著晨光,可見細密孔洞。火候差一分則嫩,多一分則焦。老人將奶皮撕塊泡茶,或蘸蜂蜜,皆奶香濃鬱,入口即化。
小林小心捧起一張,奶皮在掌心微微顫動。酥得像捧著月光!她學著卷上白糖,奶香甜香交融。三人就著新煮的奶茶,在春晨的薄霧中細品。
窗外布穀啼鳴,廚房裡奶香縈繞。鄭淮安說起年輕時在草原吃的奶皮子卷,小林講述家鄉的奶酪餅,我則想起師父教的奶皮貴在薄,薄中見真功。
炊具洗淨時,日上三竿。小林擦拭著銅鍋,忽然問道:鄭老,為什麼非要用鬆木柴?老人指著未儘的柴薪:鬆火溫和,比雜木更保奶香,火不灼鍋。她若有所思地記下。
鄭淮安在收拾奶渣時輕歎:現在的牛都不夠香了,等草長時我去錫林郭勒尋些吃沙蔥的。他翻出個陶罐,取出熏製的奶乾:這是去歲的存貨,奶香愈醇。
春陽暖照,我們在院中繼續晾製新揭的奶皮。碎奶皮煮粥,奶渣烙餅,連奶清都被鄭淮安說要發麵。藥膳館的燈籠在春光中暈開暖色,將這場春日的奶皮宴照得通透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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