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山大抬起頭,眼神複雜。
“Becauseshewasthere.”(因為她當時在。)他說,語氣裡有種深深的疲憊,“Notattheaccident.After.Att.”(不是在事故現場。是之後。在葬禮上。)
林小滿愣住了。
&netyearslater.”(我們是多年後認識的。)亞曆山大解釋,“But&nadeitherbusinesstokno&ne.Includingthat.”(但她把了解我的一切當成自己的事。包括那件事。)
他反手握住林小滿的手,掌心溫熱,指尖卻依然冰涼。
&nyweakpoint.”(她知道內疚是我的弱點。)他的聲音很低,“Slwonder,ifIdhave…&nething.”(她知道我仍然在想,如果我去了,我能不能……改變什麼。)
林小滿緊緊握住他的手,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任何語言在這種時候都顯得蒼白。
“所以胸針……”她輕聲問。
“Itwashers.”(是她的。)亞曆山大看向林小滿衣領上彆著的那枚銀色胸針,眼神變得柔和,“Sheitticereturneditwiteffects.”(她去世那晚戴著它。警察把它和她的私人物品一起還回來了。)
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胸針的邊緣。
“Ikeptitalltheseyears.Nevergaveittoanyone.”(我保存了這麼多年。從來沒給過任何人。)他抬起眼,灰藍色的眼眸深深地看著林小滿,“Untilyou.”(直到你。)
這句話的重量讓林小滿幾乎承受不住。
“我……”她聲音哽咽,“我不配……”
“Youdo.”(你配。)亞曆山大打斷她,語氣堅定,“You’retypersonI’veeverwantedtohaveit.”(你是我唯一想讓它屬於的人。)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上來。林小滿慌忙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對不起。”她小聲說,“我不該讓你說這些……”
“No.”(不。)亞曆山大鬆開手,坐直身體,深吸了一口氣,“Yousdknow.And&nher.”(你應該知道。而不是從她那裡知道。)
他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但這次沒有開始工作,而是看著屏幕,沉思了幾秒。
&nore.”(還有更多。)他說,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平穩,但多了一種決心,“Ty.Myfather.Thebusiness.Things&nightuse.”(關於我的家庭的事。我父親。生意上的事。娜塔莎可能會利用的事。)
林小滿的心提了起來。
“ButIwanttotell&nyself.”(但我想親自告訴你。)亞曆山大看著她,眼神清澈而坦誠,“Notallatonce.But…piecebypiece.Whenyou’reready.”(不是一次性全說。而是……一點一點。等你準備好的時候。)
“為什麼?”林小滿問,“你可以不告訴我的。那是你的過去。”
“Becauseyou’re&nypresent.”(因為你在我的現在裡。)亞曆山大說,語氣簡單而直接,“Andifyou’reingto&nyfuture…yousdknowinto.”(而且如果你要在我的未來裡……你應該知道你正在走進什麼樣的地方。)
未來。
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明確地提到這個詞。
林小滿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像要掙脫束縛。
“我……”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Youdon’thavetodecidenow.”(你不必現在決定。)亞曆山大溫柔地說,“Just…knowthatIwantyouthere.AndIwantyoutoknowtetruth.”(隻是……知道我想讓你在那裡。而且我想讓你知道全部真相。)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放進帆布包,然後站起身。
“Ilaporein&ninutes.”(三十分鐘後有個和新加坡的電話。)
林小滿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出去。”
他們安靜地走出閱覽室。在門口,管理員老先生從老花鏡上方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他的報紙。
走到圖書館外的銀杏樹下,亞曆山大停下腳步。秋風拂過,黃葉紛紛揚揚,有幾片落在他的肩頭。
&nan.”(小滿。)他轉身麵對她。
“嗯?”
“WhateverhappenswithNatasha,”(無論娜塔莎那邊發生什麼,)他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whatevershesaysor&nemberthis:Ichoseyou.Notbecause&npleoreasy.Becauseyou’rereal.”(無論她說什麼或做什麼……記住這一點:我選擇了你。不是因為你簡單或容易。因為你是真實的。)
他伸手,輕輕摘掉她頭發上的一片銀杏葉。
“Andrealistythinghtingfor.”(而真實是唯一值得為之奮鬥的東西。)
說完,他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很輕的吻。不是情欲的,更像是……一種確認,一種祝福。
然後他轉身離開,帆布包斜挎在肩上,背影在飄落的銀杏葉中漸漸走遠。
林小滿站在原地,手不自覺地撫上額頭被吻過的地方。那裡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
她低頭看向衣領上的胸針。銀色在秋日的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
保護。
現在她明白了,這枚胸針不是護身符。它更像一個承諾——一個關於接受全部真相,包括那些沉重、痛苦的部分的承諾。
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看,是亞曆山大發來的信息:
“Thegingertea.Drinkitwe&n.”(薑茶。趁熱喝。)
林小滿走回閱覽室,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茶還溫熱,辛辣中帶著枸杞和紅棗的甜。
她小口喝著,目光落在窗外。銀杏葉還在飄落,像一場安靜的、金色的雨。
然後她打開筆記本電腦,在搜索引擎裡輸入了幾個字:“亞曆山大·金母親車禍”。
搜索結果跳出來。大部分是英文報道,時間顯示是二十多年前。她點開其中一篇。
報道很簡短,是典型的新聞體。提到了事故地點、時間、死者姓名——ElenaKing,四十二歲,藝術畫廊老板,獨子Alexander當時十七歲。事故原因:惡劣天氣下卡車失控,對方司機也當場死亡。無酒駕,無超速,純粹的意外。
文章最下麵有一張很小的黑白照片,是葬禮現場。人群中有個模糊的少年身影,低著頭,看不清臉。
那就是十七歲的亞曆山大。
林小滿盯著那張模糊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後她關掉網頁,打開一個新的文檔,開始打字。
標題是:“關於亞曆山大·金的已知事實與待核實信息”。
這不是猜疑,她想。這是理解。如果她要走進他的世界,她需要知道那世界裡有什麼。包括陰影,包括過去,包括那些可能被娜塔莎用來傷害他的東西。
她一條一條地列:
1.母親ElenaKing,車禍去世,亞曆山大十七歲。
2.父親……她停下。她甚至不知道他父親是否還健在。
3.家庭背景……不詳。
4.商業帝國涉及領域……不詳。
5.與娜塔莎·奧爾洛娃的過往……不詳。
列表很短,空白的部分很多。
林小滿靠在椅背上,看著屏幕。窗外,一片銀杏葉貼在玻璃上,葉脈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她需要知道的還有很多。
但有一件事她已經確定:無論她知道多少,無論那些真相是什麼,她對他的感覺不會改變。
因為真實,確實值得。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這次是姐姐林小然發來的:“晚上回家吃飯?媽做了紅燒排骨。”
家常的,溫暖的,屬於她的世界的邀請。
林小滿回複:“好。七點前到。”
然後她給亞曆山大發了一條信息:“晚上我和家人吃飯。明天你有空嗎?我想……多了解一些。”
發送出去後,她關掉手機,重新打開審計學資料。
但這次,她看進去了。
因為她知道,無論未來怎樣,她都需要先把自己的世界經營好。考試要過,學業要完成,生活要繼續。
而關於亞曆山大·金的真相,她會一點一點去了解。
以她的方式。
在她準備好的時候。
窗外,秋風又起。銀杏葉如金色的雪,覆蓋了圖書館前的石階。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酒店的套房裡,亞曆山大看著手機屏幕上林小滿發來的那條信息,嘴角微微揚起。
然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Mr.Chen?”(陳先生?)他用中文說,雖然口音生硬,但很清晰,“關於新加坡那件事,我有一個新的想法。是的,可能需要你安排一些……特彆的法律文件。”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杭州的城市天際線上,眼神冷靜而銳利。
娜塔莎想玩信息遊戲?
很好。
他會讓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碰的。
尤其是,當那涉及到他所珍視的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