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離席的瞬間,庭內的秩序徹底崩塌。
張知一把抓住公訴人徐正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西裝麵料裡。“徐律師!怎麼辦?他剛才說的那些……那些罪,是真的嗎?”
她的聲音帶著尖銳的顫音,臉上血色儘褪。
“他們要給我判刑?我們不是來告他強奸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啊!”
徐正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厭惡地整理了一下被抓皺的袖口。他側過臉,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懶得給張知。
“現在才想起來怕?在法庭上撒潑打滾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後果?我提醒過你,控製情緒!”
他壓低了聲音,但每個字都像冰碴子。“你的口供漏洞百出,我能幫你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剩下的,你好自為之。”
說完,徐正不再理會身後那個瀕臨崩潰的女人,徑直朝著辯護席走去。
韓清正在給林默倒水,看到徐正過來,她站起身,擋在了林默和對方之間。
徐正停下腳步,臉上擠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主動伸出手。“韓律師,久仰大名。今天算是見識了,貴所的實力,名不虛傳。”
他的視線越過韓清,落在了那個自始至終都異常平靜的年輕人身上。
“這位是……林默律師吧?後生可畏,實在是後生可畏。我叫徐正,希望能跟你交個朋友。”
林默站起來,和對方握了握手,觸感冰冷,全是汗。
“徐檢客氣了,互相學習。”
【演技不錯,可惜心已經亂了。】
徐正臉上的職業化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在這時,旁聽席上忽然衝過來三個背著雙肩包、一臉青澀的男生。他們完全無視了周圍試圖阻攔的法警,像三隻炮彈一樣激動地擠到辯護席旁邊。
為首的陸衡一把抓住林默的肩膀,力氣大得像是要把他搖散架。“默子!牛逼!你他媽真是我的神!”他吼得中氣十足,眼珠子都在放光,“我剛才在下麵看著,手心全是汗!你把那個姓徐的臉都說綠了!爽!太他媽爽了!”
他這一嗓子,讓本就僵在原地的徐正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
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周敘白推了推眼鏡,鏡片後是審視的目光,像在看什麼稀有物種。“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你在法庭上引經據法、重拳出擊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被奪舍了。”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語氣卻更興奮,“不是奪舍是什麼?你引用的法條比公訴人還熟,邏輯陷阱一個接一個,他被你牽著鼻子走,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不叫打官司,這叫降維打擊。”
最後一個看起來最老實的陳麥,滿臉都是樸實的崇拜,他搓著手,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默哥,期末考,就靠你了!我們都還是大一新生,連構成要件都還啃不明白,你怎麼就會打官司了?還是這種級彆的!”
“大一新生?”
【核心信息:大一新生。】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在了徐正的腦門上。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四個字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徐正的臉上。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那個試圖維持風度的笑容徹底凝固、碎裂。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三個學生氣十足的毛頭小子,又看了看被他們圍在中間、同樣一臉青澀的林默。
原來……擊潰自己的,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律政奇才,而是一個剛進法學院不到一年的大一學生。
這不科學。這比張知處女膜還在都更不科學。一種巨大的、荒誕的挫敗感瞬間淹沒了他。他感覺自己不是輸給了一個律師,而是輸給了一個時代。
徐正張了張嘴,喉嚨乾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剛剛竟然還想跟一個大一學生“交個朋友”,甚至還用了“後生可畏”這種前輩對晚輩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