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咱們食肆的生意一向紅火,自從這石頭巷子口,來了一位姓趙的小娘子擺攤之後,咱們這兒便一落千丈。”
“先是這趙氏唆使人來咱們食肆門口搶生意,變著法兒地將人吸引到他的食攤那買饅頭吃。”
“被我識破之後,竟又是在外大放厥詞,說咱們王記饅頭鋪的灌漿饅頭手藝來路不正。”
“東家,這兩日食肆生意冷清,也是因為此啊。”
石滿滔痛心疾首,“東家,若是讓這趙氏再這般下去,彆說咱們這一家食肆,隻怕是其他王記饅頭鋪的生意也會大受影響。”
“這個趙氏,簡直就是害群之馬,咱們得趕緊想想辦法,早些將這趙氏給攆走,最好能夠趕出汴京城,才能保住咱們食肆的生意啊。”
石滿滔說得口沫橫飛,王興懷的眉頭卻是越皺越厲害。
抬眼看著石滿滔,王興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石掌櫃,這是什麼?”
石滿滔頓時一愣,下意識回答,“這是東家您的頭……”
“所以,它不是榆木。”
王興懷喝道,“我也不是傻子,不是瞎子,知道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石滿滔,你說的有人來王記饅頭鋪挑釁不假,可罪魁禍首錢豐為的是挑起王記饅頭鋪和趙娘子之間的關係,為的是借刀殺人。”
“你之後也明白了這件事情,也收拾了那錢豐,卻還是再次對趙娘子出了手,冤枉她的灌漿饅頭手藝是偷學我這王記饅頭鋪的,害得趙娘子被人指指點點,吃食攤根本開不下去。”
“趙娘子無奈之下,這才重振旗鼓,做了旁的吃食生意,有了反擊的舉動,這才有了關於我王記饅頭鋪灌漿饅頭手藝來源不正的流言不說。”
“這所有的事情看下來,人家趙娘子倒是沒有什麼錯處,反倒是你。”
王興懷目光犀利,緊緊盯著石滿滔,“石掌櫃,整件事情都是你不顧人家趙娘子死活,肆意汙蔑趙娘子名聲而起。”
“你害得這家食肆生意一落千丈,連其他王記饅頭鋪的生意也大受影響,你自己說說看,該如何對這些事情負責?”
石滿滔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沒想到王興懷對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東家。”石滿滔慌忙咬牙解釋,“我當初的確是對那趙氏出了手,可我做這些,也都是為了咱們王記饅頭鋪啊!”
“那趙氏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手藝,做出來的灌漿饅頭頗受人歡迎,咱們食肆的生意已是受了影響,許多食客甚至在咱們食肆內都敢高聲比較咱們食肆的灌漿饅頭與那趙氏所做饅頭滋味的差彆,更是叫囂咱們的饅頭滋味不如趙氏所做。”
“長此以往,咱們的生意必定會越來越差,那趙氏的名頭也是越來越響亮,生意越來越好。”
“待那趙氏積攢了足夠的銀錢,也開始開食肆,用夥計,將灌漿饅頭的生意做得更大時,咱們王記饅頭鋪還如何與她搶食客?”
“所以,我便想著,無論如何,也得將這趙氏儘早地攆走,好保住咱們王記饅頭鋪的生意……”
“東家,我可都是一心一意為了咱們食肆著想,為了您的整個王記饅頭鋪的長遠生意著想啊!”
石滿滔越說越覺得委屈。
一個大老爺們,眼眶都紅了又紅。
任是誰見了石滿滔這個模樣,都會動容無比,想著誇讚他一句一心為主。
王興懷卻始終都是麵色陰冷,片刻後更是冷哼一聲,“為了王記饅頭鋪?”
“你若真的是為了王記饅頭鋪的話,又怎會去三番五次的針對趙娘子,還這般不擇手段?”
“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過,若是趕走趙娘子不成,我王記饅頭鋪下場如何,名聲會受怎樣的影響?”
“你對趙娘子下狠手,究竟是為了王記饅頭鋪,還是因為那日羅參軍在這裡吃飯時,讓你覺得下不來台,想著挾私報複,你自己心裡有數!”
王興懷一番怒喝,讓石滿滔再次一愣。
東家竟然連這種細枝末節都知道?
石滿滔忍不住咬了咬牙,仍舊張口辯解,“東家……”
“石掌櫃,”王興懷張口打斷,“我本還念在你在我王記饅頭鋪做了多年的大掌櫃,做事還算儘心儘力的份上,想給你一些顏麵。”
“隻要你能夠真心悔過,能將王記饅頭鋪的生意挽回,便讓你將功補過,再給你一次機會,繼續在食肆內做活。”
“可你到了這個份上,竟然還是執迷不悟,不知道自己的錯處,還口口聲聲說為了王記饅頭鋪著想……”
“石掌櫃,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王興懷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將這口氣長長吐出,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既然如此,那我也就隻能背上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了。”
“從今日起,你石滿滔,便不再是我王記饅頭鋪的大掌櫃,往後我們各自做事,與彼此再無任何關係!”
“但你到底也算的上是在我王家做事多年的老人,這個月雖然剛剛過半,但仍舊按照整月給你發了工錢,此外,再額外給你兩個月的工錢,也好讓你有多餘的銀錢去安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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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要攆他走人了?
石滿滔對王興懷此時的話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東家,我到底在食肆呆了這麼多年,一向儘心儘力,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可以……”
“正是因為知道你辛苦,才額外給了你這麼多的銀錢。”
王興懷再次打斷石滿滔的話。
“石掌櫃最好不要有任何想要鬨的想法,若是真的鬨了起來,你自然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可我王家雖然稱不上權貴,卻也是開了數家食肆,也算有些底子。”
“這穿鞋的真是和光腳的互相踩了起來,我王家不過就是臟了一雙鞋子,換雙新的就是,可有的人,興許這隻腳都要廢掉了。”
王興懷伸手拍了拍石滿滔的肩膀,語重心長,“石掌櫃,做人要知足,咱們好聚好散,彼此麵子上也都好看一些。”
這些話,帶著明顯十足的威脅意味,讓石滿滔的臉色,再次變了一變。
短暫權衡之後,石滿滔陰沉著臉點頭,“既然如此,那往後咱們便也一拍兩散!”
王興懷沒說話,而是做了一個抬手的姿勢。
石滿滔惱怒地看了王興懷一眼,徑直往王記饅頭鋪的櫃台走去。
櫃台內的賬房早已聽到了兩個人的言語,在收到王興懷的眼神示意後,將方才王興懷所說的銀兩全部算清,給了石滿滔。
石滿滔將銀錢揣入懷中,忿忿而去。
王興懷慢條斯理道,“慢走。”
不送。
石滿滔腳步站定,回頭剜了石滿滔一眼,“咱們等著瞧!”
王興懷聳了聳肩,沒有絲毫在意。
這話,聽得耳熟。
但也是因為太熟了,也覺得這話沒有任何的殺傷力,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人都被攆走了,也算得上可憐,讓他說一說狠話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