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的空氣,凝固了。
秦川攤開的右手,像一個蒼白的邀請,也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那個自稱“服務員”的瘦高男人,身體僵直,像一尊被瞬間凍住的雕像。他臉上的陰影,隨著月光的微移而變化,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扭曲不定。
恐懼,憤怒,還有一絲王振無法理解的貪婪,在他的眼神裡交替閃爍。
“你……”
“服務員”的喉嚨裡,擠出一個乾澀的音節。
他沒有動。
他不敢動。
剛才那一下硬碰硬的交手,那根被輕易奪走的撬棍,已經徹底摧毀了他的信心。
他看著秦川,就像一隻老鼠,在打量一隻收斂了爪牙的貓。
“王叔叔,”林一的聲音在王振身後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他為什麼不過來拿?”
王振的心跳,因為林一的問題而漏了一拍。
他必須繼續解釋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謊言。
“因為……因為他知道自己服務不好。”王振壓低聲音,飛快地說,“他弄臟了廚師的餐具,廚師生氣了。”
“生氣了?”林一的小臉上,滿是困惑,“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
林一看著秦川。
秦川的臉,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他那雙空洞的眼睛,甚至沒有再看那個“服務員”一眼。
他的注意力,似乎又飄向了遠方,被那無形的“歌聲”重新捕獲。
他緩緩地,放下了那隻攤開的手。
然後,他轉過身,準備繼續往前走。
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了“服務員”的神經。
那是一種被徹底無視的,巨大的屈辱。
“站住!”
他尖叫起來,聲音不再沙啞,反而變得尖利刺耳。
“那是我的!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秦川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邁著僵硬的步伐,繼續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那股甜膩的香氣,也隨之遠去。
“沒有‘餐刀’!你什麼都做不了!”“服務員”的聲音裡,帶上了歇斯底裡的味道,“城東的‘歌劇院’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你會死的!你會被那些‘聽眾’撕成碎片!”
“歌劇院?”林一仰頭看著王振。
“聽眾?”
王振的大腦,嗡嗡作響。
新的詞彙,像子彈一樣射進他的腦子。
他必須立刻把它們編織進自己的故事裡。
“歌劇院,就是餐廳的名字。”王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眾……就是彆的客人。這個服務員在說,那家餐廳很受歡迎,如果我們去晚了,就沒有位置了。”
這個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
可林一似乎沒有懷疑。
孩子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服務員”吸引了。
“服務員”見秦川依舊不理會他,情緒徹底崩潰了。
他不再尖叫,而是用一種混合著恐懼和誘惑的語調,快速地說道:
“我知道怎麼進去!我知道安全的路!那裡的‘主唱’,已經快要成熟了!全城的同行都盯著那裡!隻有我,隻有我知道怎麼在不驚動‘聽眾’的情況下,分到一塊肉!”
他往前搶了兩步,又因為恐懼而停下。
他看著秦川的背影,像是在對一個神明祈禱。
“我們合作!你的身手,加上我的腦子!我們可以拿到最大的一塊!你不能一個人去!那裡的‘噪音’,會把你的腦子攪碎的!”
秦川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他停在巷子中段,那裡有一小片從樓頂漏下的月光。
他轉過身。
那雙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正視著那個“服務員”。
“服務員”的呼吸,瞬間屏住。
他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對……對!合作!”他激動地說,“你的鼻子很靈,但你剛來,你不知道這裡的規矩!這裡的每一塊地盤,都有主人!城東那塊,更是……”
他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秦川開口了。
秦川看著他,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他隻是歪了歪頭,像是在觀察一件物品。
“你……”
秦川的嘴唇動了動。
“……也是食材?”
這句問話,很輕。
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巷子裡每個人的心上。
王振的血液,幾乎凝固。
林一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而那個“服務員”,臉上的表情,從激動,到錯愕,再到無邊的恐懼。
“你……你說什麼?”他結結巴巴地問,聲音都在顫抖。
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場廚師與廚師之間的對峙。
是一場關於菜單歸屬權的爭奪。
可對方,從一開始,就把他也當成了菜單上的一道菜。
這已經不是同行間的競爭。
這是捕食者,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不……不可能……”“服務員”瘋狂地搖頭,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去,“我們是同類!我們都是‘廚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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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吵了。”
秦川打斷了他的話。
這五個字,比任何威脅都更具殺傷力。
它否定了“服務員”存在的全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