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澤燃頭痛欲裂,在陌生的窒息感中醒來,眼皮沉重地黏著。
雙眼空洞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忽然皺了皺眉頭。
眼前的場景,既不是記憶裡周宅的雕花穹頂,也不是自家臥室的斑駁牆麵。
眼前一片素白。
他快速嗅了嗅,空氣裡有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兒。
“我靠,這乾哪來了?!”
喉嚨發緊的瞬間,他猛地彈坐起來,後腰撞上金屬護欄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窗外壓彎的枝椏在風中顫動,簌簌落下一片雪霧。
“醒了?”
聲音從陰影裡浮出來。
周數端坐在窗前的折疊凳上,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著膝蓋。
他眼下一片淤黑,在冷白皮膚上洇開,卻襯得那雙眼睛愈發幽深,卻又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病態英氣。
相澤燃視線突然被這抹身影釘住。
周數目光掃過來時,他聞到的不再是消毒水味兒,而是周數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氣息。
“這是醫院?”相澤燃喉嚨發緊,左顧右盼,“我怎麼來醫院了。”
周數歪了歪頭,食指的敲擊突然停了:“你倒不如說說,大年三十,是跟誰打了一架,受了這麼重的傷。”
相澤燃眼神躲閃著,企圖翻身下床,卻“嘶”一聲扯動了腹部的傷口。
?
“我靠,我真沒想到這麼嚴重。那該死的刀疤臉!”
相澤燃低頭看了眼肚子上的繃帶,聲音喑啞,淤傷隨著動作傳來刺痛。
周數沒抬頭,隻是敲擊的節奏慢了一拍:“醫生說你需要……靜養。”
“什麼意思,數哥。沒那麼嚴重吧?!”
“靜養的意思,就是你哪也不能去。”
折疊凳與地麵的摩擦聲突兀響起。
相澤燃剛要爭辯,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神色古怪的彆過頭去,企圖從病床另一頭滑下去。
“去哪。”周數的聲音沉沉追了上去。
相澤燃強忍著疼痛,極不耐煩嘶吼一聲:“老子要去撒尿!”
周數冷著眼眸,冷哼一聲,並沒有戳破他的逞強。
“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事實上,昨晚相澤燃因著身上的傷口,突然發起燒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然而當他在退燒後恢複些力氣,勉強睜開眼睛時,耳畔突然傳來劉綺和周數爭吵的聲音
相澤燃小心翼翼吞咽著口水,攥緊被角,把臉更深地埋進沙發縫隙裡。
睫毛不受控製地顫抖,喉結滾動。
他既好奇兩人究竟在為什麼事情爭吵,又害怕周數發現他在裝睡。
當周數突然沉默時,相澤燃呼吸驟然紊亂——身邊突然傳出一陣騷動,周數那幾本大部頭的外國名著轟然跌落在地毯上。
“我不會像你現在這樣,既想保護他……又想毀掉他。”
劉綺的聲音打著顫傳入相澤燃耳中,他猛地攥緊雙拳,睜開了眼睛!
“原來竟然是這樣?!”
從初次在周家老宅見到憑空出現的一家三口開始,相澤燃隱隱覺得,他們身上始終裹著一層迷霧。
仿佛任何光亮都無法穿透一般,既神秘,又陰暗。
隨著與周數日漸熟悉,相澤燃得以自由出入這座宅邸,相澤燃幾乎成了這家第二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