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後,相澤燃乘坐公交在服裝廠站緩緩停穩。
周數正站在相家斑駁的鐵門前,抬手叩擊。
陳舒藍扶著肚子,踏著細碎腳步走出臥室,將鐵門拉開一道窄縫。
當她看清門外站著周數時,明顯怔住了。
“陳阿姨,我來找小睽。”
陳舒藍略顯局促,側身讓出通道。
周數高大身形一踏入這方小院,頓時顯得屋簷低矮、院落逼仄,連轉身都顯得拘謹。
“那孩子還沒下班……要不,你先去他屋裡坐著等?”
周數微微頷首,輕輕推開相澤燃房門,低著頭邁了進去。
兩家相識以來,周數鮮少造訪相澤燃家。即便偶爾登門,一般也有正事兒,身邊會跟著劉綺。
陳舒藍心中暗自思忖,還是倒了杯熱水送進房間。
玻璃杯外壁凝結著細密水珠,周數低垂著眼簾接過,竟破天荒對陳舒藍展露笑意。
“陳阿姨,彆擔心,我這次來沒什麼要緊事。”
陳舒藍無意識絞著手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仍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周數思忖片刻,決定不再迂回,直接向她坦陳來意。
“……陳阿姨,相澤燃最近,又和我鬨脾氣了。”
“嗨——”
陳舒藍眉眼間的緊繃瞬間化開,她自然地往周數身旁一靠,指尖輕點對方手臂,笑了起來。
“你這當哥哥的,該管教時就不能手軟!慣得那小子一身臭毛病,怕是要蹬鼻子上臉了。”
暖黃燈光裡,兩人圍繞著相澤燃最近的表現,漸漸聊起了家長裡短。
等相澤燃推開家門,周數正襟危坐在鐵架床上,陳舒藍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守在一旁,儼然一副撐腰的架勢。
相澤燃頓時太陽穴一跳,拍著額頭低吼:“臥槽!這下糟了。”
他硬著頭皮走進院子,斜倚在臥室門框上,目光穿過整個房間,與周數無聲對峙。
陳舒藍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朝他後頸劈去:“翅膀硬了?連聲哥哥都不會喊?”
相澤燃吃痛,倒吸一口冷氣。
眉頭擰成結,朝周數甩去個白眼。
他揉著泛紅頸側,粗暴拖過木椅,反身跨坐上去。
周數慌忙低頭,嘴角卻壓不住上揚。
陳舒藍剛要靠近,相澤燃已閃電般扣住周數手腕。少年人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人連拖帶拽扯出房門。
“晚飯彆等我了媽,您自己解決!”
話音未落,鐵門在身後晃蕩,兩道身影已糾纏著衝出家屬院。
周數垂眸,瞥見相澤燃吃癟的憋屈模樣,眼尾先彎成月牙。
他故意用指尖壓住嘴角,卻擋不住從鼻腔漏出的輕笑。
相澤燃耳尖倏地漲紅,脖頸梗出倔強的弧度:“誰準你笑的?”
他扯鬆領口掩飾失態,喉結滾動著擠出指控:“多大了還玩找家長這一招,幼不幼稚啊?!”
“這樣啊……”
周數拖長尾音,突然一個利落轉身堵住對方去路。
當發梢擦過相澤燃擰緊的眉峰時,晃了晃手機。
“那我可就給陳阿姨發短信了?”
“你丫真他媽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