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買賣?您有事兒儘管吩咐。”
相世安瞳孔驟然收縮。
那隻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從陰影中抬起。
漫不經心朝他所在的方向擺了擺,如同驅散一縷看不見的煙塵。
這個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像按下開關,陳金牙的三角眼立刻迸出精光。
他咧開鑲著金牙的嘴,一個箭步竄到相世安跟前。
抄起牛皮紙袋底部猛地一掀,成捆的百元大鈔,頓時如瀑布般傾瀉在水泥地上。
沉悶的“啪啪”聲,在密閉空間裡激起詭異回響。
相世安的心緒,就像被拋入湍急的漩渦裡。
前一秒還沉在幽暗深淵,轉瞬卻被拋向眩目的高空。
可當他目光落在那些捆紮整齊的鈔票上時,突然意識到:
這摞足以讓普通人奮鬥一輩子的現金,正在無聲宣告著,所謂“小生意”背後的血腥真相。
“怎麼,這就慫了?”
陳金牙舌尖緩緩刮過金牙,突然一把攥住相世安衣領,像提破麻袋般將他拽離地麵。
“聽著,事情辦妥了,剩下的酬勞一分不少。”
“要是搞砸了……這些錢,剛好給你買塊墓地!”
話音剛落,陳金牙佝僂著身子湊近,帶著煙味的吐息噴在相世安耳畔。
隻見相世安先是眉頭絞成死結,隨著耳語聲漸止,他緊繃的肩膀突然鬆懈,竟拍腿大笑起來。
“這個好辦!大哥,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吧!”
陳金牙朝鄭禹海的方向瞥了一眼,壓低聲音對相世安交代細節。
隨後從口袋掏出一部手機塞過去。
“拿著,24小時開機,等我消息。”
話音未落,相世安兩側黑影倏然逼近,粗糲的帆布袋帶著機油味兜頭罩下。
他尚未來得及反應,膝窩便挨了記狠踹,兩雙鐵鉗般的手已將他淩空架起。
淩亂腳步踏過滿地扳手的脆響中,人影晃動著,消失在修車廠卷簾門外。
窗外的挖掘機突然熄火,柴油黑煙在夜色中彌漫。
趙石峰就在這時,從修車廠後門推門而入,帶著夜風裹挾的槐花香。
他手裡拎著的塑料袋裡,村委會公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下午剛接到的電話,”他故意讓塑料袋沙沙作響,“明天上午九點,全體村民代表到村委會……”
鄭禹海帶著皮手套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擺,趙石峰便識相的住了嘴。
他知道村子裡的這套流程,海哥並不關心。
鄭禹海抬手捋了捋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皮手套蹭過頭發發出輕微的聲響。
“準備應對方案。”
他突然說道,聲音乾脆利落。
“要出大事了。”
油亮黑發下麵,那雙眼睛冷冰冰的,跟他筆挺的西裝顯得很不搭調。
趙石峰聞言一怔,下意識以為是劉氏集團競標黃金地皮的那件事情。
他壓低聲音道:“海哥,他們連項目授權書都拿到手了——”
鄭禹海目光如刃,一字一頓地截住對方話頭。
“我說的,是你這個村子的天,馬上就要變了!”
四月底,陳舒藍身體狀況趨於穩定,順利辦理了出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