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大梁年間,西南邊陲有座雲霧山,山腳下有個小村落叫青竹村。這村子不大,卻有個古怪風俗——娃娃落地時,接生的穩婆要用新棉布蘸了臍帶血,混著山裡采的七星草汁,在紅綢上染一條紅線。這紅線得用銀針穿著,係在娃娃手腕上,一輩子不能摘。村人管這紅線叫“縛生縷”,說是能護佑孩子平安,更玄乎的是,若孩子遭了天大的災厄,遠方的至親腕上這縷子便會發燙、發顫,甚至自己斷開,提醒親人去救人。
起初大夥兒隻當是老輩人糊弄孩子的瞎話,可這些年下來,竟真應驗了好幾回。最玄乎的一樁,得從十年前那場兵禍說起。
那年頭,大梁和北狄連年打仗,朝廷征兵征得急。青竹村有個後生叫阿虎,生得虎背熊腰,性格卻軟得像棉花。他娘懷他時害了場大病,接生婆說這孩子命格弱,得用最濃的七星草汁染縛生縷才鎮得住。於是阿虎手腕上的紅繩格外鮮豔,遠看像浸了血。
十七歲那年,官府貼出告示,說要抽壯丁去北疆戍邊。阿虎爹早歿了,他娘摟著他直哭:“兒啊,你這身子骨……”可阿虎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娘,您說過男兒該保家衛國。我雖不濟,可縛生縷在腕上,您老若有個頭疼腦熱,我總能感應到。”
就這樣,阿虎跟著大軍去了北疆。頭兩年還托人帶信,說駐紮在黃沙嶺,日子雖苦倒也太平。可去年臘月,信突然斷了。
再說青竹村這邊。開春時,阿虎娘正在院裡曬筍乾,忽然覺得右手腕發燙,那縛生縷紅得刺眼,像要燒起來。她手一抖,筍乾撒了一地,心裡猛地一揪——這是阿虎出事了!
村裡的王婆子聽說了,趕來拍腿道:“老姐姐,莫不是你記錯了?縛生縷斷才是大災,你這光發燙……”話沒說完,隻聽“啪嗒”一聲,阿虎娘腕上的紅繩竟齊根斷成兩截!
這還了得?王婆子臉色煞白:“十年前老李家的娃兒遭山洪,他娘的縛生縷也是先發燙後斷……”
阿虎娘顧不得哭,抄起砍柴刀彆在腰上就往村口跑。村裡人拉的拉勸的勸:“北疆幾千裡遠,你一個婦道人家……”她紅著眼吼:“我兒腕上也有縛生縷!他感應到我在這兒,說不定就能撐住!”
就這麼瘋魔似的跑了三天三夜,阿虎娘竟真摸到了北疆邊境。黃沙嶺下屍橫遍野,殘旗爛甲泡在血水裡。她腿一軟跪在地上,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手上一輕——斷成兩截的縛生縷突然發燙,硬生生將斷口“吸”到一處,重新接得嚴絲合縫!
“阿虎!我兒在哪兒?”她踉蹌著爬起來,順著紅繩發燙的方向望去。隻見亂軍屍堆裡露出一角青布衣裳,扒開一看,阿虎渾身是血,胸口插著半截斷箭,隻剩一口氣吊著。
“娘……”阿虎眼皮動了動,“您的手……”原來他彌留之際,腕上縛生縷突然灼痛難忍,竟憑著這股勁兒撐著沒咽氣,直到娘親趕來。
後來村民們說,阿虎娘這一路是縛生縷引著走的。更奇的是,那截斷箭上沾著北狄巫師的咒血,本該見血封喉,可阿虎腕上的紅繩不知何時滲出幾滴血珠,把毒都吸了進去。
如今青竹村的縛生縷更金貴了。接生的穩婆染線時,總要念叨:“七星草得采卯時的露水澆,紅綢得用新娘子的頭回嫁衣裁。”王婆子常摟著孫子說:“這紅線啊,捆的不是胳膊,是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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