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府,柳文淵將《屈子天問解》呈上。蘇大學士越看越驚,連夜召集幾位博學大儒共同品鑒。眾人皆稱奇不已,認為此文解開了楚辭研究中諸多懸案。
不出數日,柳文淵之名轟動京城。他的《屈子天問解》被士人爭相傳抄,那“楚聲十八調”更是被文人雅士競相學習。蘇大學士親自保舉他免試入翰林院,一時間,柳文淵從落魄書生一躍成為文壇新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然而,就在聲名最盛之時,柳文淵卻日漸憔悴。他常常獨自呆坐,眼神空洞,有時夜深人靜時,會突然驚醒,喃喃自語:“我聽不見了...再也聽不見了...”
原來,自那夜之後,他再也未能聽到江上的天音。更可怕的是,他腦海中那曾經清晰無比的楚聲記憶,也在逐漸模糊。他試圖再次吟唱,卻總覺得缺了靈魂,再無比當初那種直擊人心的力量。
一次文人集會上,眾人懇請柳文淵親自吟唱楚聲。他勉強開口,卻聲音嘶啞,調子平平,毫無傳說中的神韻。在場者雖表麵稱讚,私下卻議論紛紛,懷疑他之前的成名的確隻是僥幸。
柳文淵感受到這些變化,心中愈發焦慮。他開始閉門不出,強迫自己回憶那夜聽到的每一個音符,每一處轉折,卻越是用力,遺忘得越快。
一晚,蘇大學士前來探望,見他形容枯槁,案頭堆滿廢紙,歎道:“文淵啊,天命不可強求。你既已得屈子真傳一二,何不就此著書立說,傳承後世?”
柳文淵苦笑:“先生不知,那夜我所聞所見,如天地初開,如今卻如霧裡看花,漸行漸遠。若不能重現當日之聲,生亦何歡?”
蘇大學士搖頭:“癡兒,天機豈容凡人久窺?你能得一夕之悟,已是莫大機緣,何必強求永恒?”
柳文淵表麵稱是,心中卻已打定主意。端午將至,他辭彆蘇大學士,說要南下遊學,實則再赴汨羅江。
再回汨羅江畔,守祠老者見他形銷骨立,大吃一驚:“公子何至如此?”
柳文淵執老者手:“老丈,我為楚聲而來,盼能再聞天音。”
老者歎道:“去歲我已告誡,仙音不可再聞。你已得屈大夫真傳,何不善自珍重,福澤文林?”
柳文淵搖頭:“若不能重現當日之聲,所學終是皮毛。此番我定要錄下完整楚聲,傳之後世。”
是夜,端午前夜,江上再起霧氣。柳文淵不顧老者勸阻,攜紙筆直奔江邊。
初更時分,江上果然又傳來吟誦聲。柳文淵欣喜若狂,忙提筆記錄。然而這次,那天音卻縹緲不定,時斷時續,遠不如去年清晰。
他心急如焚,不覺間已步入江水,向聲音來處靠近。忽然,聲音戛然而止,江麵狂風大作,波濤洶湧。
守祠老者聞聲趕來,見狀大驚:“快回來!觸怒神魂了!”
話音未落,一個巨浪打來,將柳文淵卷入江中。老者急忙呼救,附近鄉民聞訊趕來,七手八腳將他救起時,已奄奄一息。
眾人將他抬回祠中,柳文淵勉強睜眼,從懷中掏出一卷濕透的紙稿,淒然道:“終究...還是沒能...”
守祠老者老淚縱橫:“癡兒,何苦如此!”
柳文淵氣息微弱:“那聲音...太美...若能流傳...死亦無憾...”言畢,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和那卷未完成的曲譜。
三日後,柳文淵傷重不治。臨終前,他將自己殘存的《楚聲譜》交給守祠老者,懇請道:“他日若遇有緣人...請傳下去...莫要像我...強求...”
柳文淵死後,蘇大學士聞訊趕來,感其誌節,為他修墓立碑,就葬在屈原祠旁。那卷殘缺的《楚聲譜》被收入翰林院,雖不複當年神奇,卻也成為研究楚辭音樂的重要文獻。
而汨羅江畔的離騷天音,依然每年端午前夜響起,悲愴雄渾,仿佛在訴說著千年前那個忠魂的憂憤,也仿佛在提醒後人:天機不可輕窺,有些美好,注定隻能刹那永恒。
守祠老者依然年複一年地告誡著借宿的旅人:“仙音不可近聽啊...”偶爾,他會望著柳文淵的墓碑,喃喃自語:“知音難覓,得一足矣。屈大夫有靈,也該欣慰了。”
江水悠悠,千年如一,帶走了多少故事,卻帶不走那永恒的回響。每當端午前夜,江風拂過,似乎還能聽到,那穿越時空的吟誦,和那個為追尋天音而嘔血的書生的歎息。
喜歡新編民間故事大雜燴請大家收藏:()新編民間故事大雜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