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被抓個正著,趙家人汙蔑他偷竊,要送官查辦。玉蓮跪地苦苦哀求,最終趙家答應不報官,但條件是玉蓮必須終身守寡,且石生永遠不得踏入鎮上半步。
石生被趕出趙家時,回頭深深看了玉蓮一眼,那眼神裡有痛,有愛,有不甘。
趙明達死後七七四十九天,趙家請來道士做法事。
那道士須發皆白,頗有仙風道骨。他在趙家大院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玉蓮身上。
“此女命格特殊,並非克夫之相,反倒是旺夫之命。”道士語出驚人,“隻是‘哭嫁棺’中,有物阻隔了她的福運,致使陰陽不調,家宅不寧。”
趙家人麵麵相覷,婆婆急忙問:“道長說的是何物?”
道士閉目掐指:“一物如齒,非獸非人,落於紅棺,淚浸其中。”
玉蓮心中一震,想起那枚掉在棺中的狼牙。
她鼓起勇氣,向趙家人說出當日狼牙項鏈掉在棺中的事。趙老爺當即派人去玉蓮娘家取來那口紅棺。
當棺蓋打開,眾人果然在底部白布下發現了那枚狼牙。因浸了玉蓮的淚水,已有些許鏽斑。
道士將狼牙取出,喃喃念咒,隨後對趙家人說:“此物乃有情人之信物,帶著真摯情意,與新娘淚混合,形成阻隔。如今取出,便可化解。”
說來也怪,自那以後,趙家的生意竟真的漸漸好轉。婆婆對玉蓮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不再把她視為不祥之人。
但玉蓮的心,早已傷痕累累。
一年後的清明,玉蓮回霧山村掃墓。在山腳下,她意外遇見了石生。
他瘦了許多,眼神更加深沉。
“我一直在等你。”石生說,“我知道趙家現在待你尚可,但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願意,我帶你走。”
玉蓮望著這個她曾經深愛的人,心中百感交集。然而,經過這一年的變故,她已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山村姑娘。
“石生哥,我們都回不去了。”玉蓮輕聲說,“就像那‘哭嫁棺’,躺進去的那一刻,從前的玉蓮就已經死了。”
石生急切地抓住她的手:“不,你還是你!我們還是我們!”
玉蓮輕輕抽出手:“趙家如今待我不薄,我爹和弟弟也靠趙家照顧。我若跟你走,會連累太多人。”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遞給石生:“這是你那枚狼牙,道士做法後還給了我。如今物歸原主。”
石生沒有接布包,手微微顫抖,卻神色堅定的將布包推回:“玉蓮,就當留個念想吧!”
“保重。”玉蓮轉身離去,淚水在轉身的那一刻奪眶而出。
她知道,這一彆,就是永遠。
回到趙家後,玉蓮仿佛變了個人。她不再隻是被動地接受命運,而是開始主動經營自己的生活。
她向公公提出管理家族生意的想法,起初遭到質疑,但憑借過人的聰慧和勤勉,她很快展現出經商才能。她記得山中草藥,建議趙家開設藥鋪;她熟悉山村婦人的手藝,組織她們刺繡、編織,將產品賣到城裡。
趙家的產業在她的參與下越發興旺。公公逐漸放權,婆婆也對她刮目相看。
十年過去,趙家已成為當地有名的富戶,而玉蓮也成了實際上的當家主母。她資助霧山村修路建橋,幫助貧困人家,深受鄉鄰敬重。
三十五歲那年,公婆相繼離世,玉蓮正式接管趙家全部產業。又一個十年過去,四十五歲的玉蓮已是粵北有名的女商人。她終生未再嫁,收養了三個孤兒,悉心栽培他們成才。
那口改變她一生命運的小紅棺,一直存放在趙家老宅的閣樓上,布滿灰塵,卻再未開啟。
年邁的玉蓮——如今的陳婆,在彌留之際,把孫女阿秀叫到床前。
“奶奶,您有什麼心願未了嗎?”阿秀握著老人枯瘦的手,淚眼朦朧。
陳婆顫巍巍地從枕下取出一個小布包:“我死後...把這個...和我一起葬了...”
阿秀打開布包,裡麵是一枚光滑的狼牙,因歲月久遠已呈深褐色。
“奶奶,這是...”
“這是奶奶...年輕時...最真的心...”陳婆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少女般的微笑,“告訴村裡人...‘哭嫁棺’...不該隻是去掉陰氣...它是女人的...重生之棺...躺進去...死的是順從...活出來的是...堅韌...”
陳婆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化作一聲歎息。
阿秀緊緊握著那枚狼牙,淚如雨下。她終於明白,奶奶一生從未真正忘記過那個叫石生的獵人,也從未向命運真正低頭。
那口紅棺,封存了一個少女的眼淚和愛情,卻鍛造出一個女人的堅韌與傳奇。
窗外,粵北的青山依舊,雲霧繚繞,仿佛還在訴說著那些埋藏在歲月裡的故事。
喜歡新編民間故事大雜燴請大家收藏:()新編民間故事大雜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