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這些血稻穀收了回來,足足有三千多斤。他不敢留,挑到鎮上去賣。沒想到,這紅得發黑的稻米,竟然引起了轟動。大家沒見過這種米,都覺得新奇,加上曹三明說這是“天賜神米”,能強身健體,竟然被搶購一空,還賣了個好價錢。
曹三明一下子成了村裡的紅人。他用賣米的錢,給娘買了藥,請了大夫,娘的病很快就好了。他還托了媒人,風風光光地把巧雲娶進了門。那段時間,是曹三明這輩子最得意的時候。他看著家裡的糧食堆成了小山,看著巧雲的笑臉,覺得當初劃那一刀,值了。
他謹記著瘋七爺的話,自己家一口血稻都不吃,隻吃以前剩下的一點陳米。巧雲問他,他就說這神米金貴,要留著賣錢。巧雲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
可好日子沒過多久,怪事就來了。
先是村裡那些買了血稻米的人,開始變得不對勁。他們吃了這米,力氣是變大了,乾活也更有精神了,但脾氣卻越來越暴躁。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打得頭破血流。村裡天天都能聽到吵架聲、哭喊聲,原本和睦的村子,變得烏煙瘴氣。
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村裡王屠戶家的狗,吃了掉在地上的血米飯,沒過幾天,那狗的眼睛就變成了血紅色,見了人就狂吠不止,最後瘋死了。然後,李寡婦家的豬,也因為吃了血米做的豬食,變得極具攻擊性,撞壞了豬圈,咬傷了李寡婦。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下河村蔓延開來。大家終於把矛頭指向了曹三明和他的“神米”。
“曹三明!你賣給我們的是什麼鬼東西!”
“你就是個災星!自從你種出那紅稻子,村裡就沒安生過!”
村民們堵在曹三明家門口,叫罵著,扔著石頭。巧雲嚇得躲在屋裡,瑟瑟發抖。曹三明百口莫辯,他心裡也怕得要死。
就在這時,他看到人群外的瘋七爺,正對著他,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曹三明一個激靈,什麼都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麼神米,這是詛咒!
他衝進屋裡,看著那堆還沒賣完的血稻穀,隻覺得一陣惡心。他抱起一袋,衝到屋外,點火就燒。可那血稻米遇火非但沒燒成灰,反而發出一陣“滋滋”的怪聲,冒出的煙是暗紅色的,聞到的人,都覺得頭暈目眩,心煩意亂。
“沒用的!”瘋七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聲音幽幽地說,“血稻已經吸了你的精氣,它活過來了。隻要這世上還有一粒血稻,這個詛咒就不會結束。”
曹三明徹底崩潰了。他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群曾經淳樸善良,如今卻麵目猙獰的鄉親,看著遠處因為吃了血米而變得狂躁的牲畜,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我該怎麼辦……七爺,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他抓住瘋七爺的腿,哭喊著。
瘋七爺歎了口氣,眼神裡竟有了一絲憐憫:“解鈴還須係鈴人。這血稻因你的血而生,也必須由你的血而滅。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你的命,去祭那片田。”
曹三明愣住了。用命去祭田?
他回頭看了看屋裡,巧雲正扶著門框,淚流滿麵地看著他。他又想起了病床上剛剛好轉的娘。他不想死,他剛過上好日子,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娘,還沒來得及和巧雲生個一兒半女。
可他再看看村子裡的慘狀,看看那些被詛咒折磨的鄉親,心裡的愧疚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是他,為了自己的私心,把魔鬼引到了下河村。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擦乾了眼淚。他走到巧雲麵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巧雲,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大家。如果有來生,我再好好陪你。”
說完,他沒等巧雲反應過來,轉身就衝向了田裡。
他跑到那片依舊綠得詭異的水稻田中央,那裡,就是他當初埋下陶罐的地方。他舉起那把割稻用的鐮刀,對著自己的脖子,毫不猶豫地劃了下去。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那片本就詭異的稻田。在曹三明倒下的瞬間,整個稻田的綠光瞬間褪去,所有的稻子都在一瞬間枯萎、腐朽,化為一灘灘黑色的泥水,一股惡臭彌漫開來。
與此同時,村裡所有吃了血米的人,不管是人還是牲畜,都像被抽走了力氣一樣,癱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等他們醒來,都忘了最近發生的種種暴躁和衝突,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噩夢。村裡的牲畜也恢複了溫順。下河村,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隻是,曹三明死了。
巧雲抱著曹三明冰冷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村民們圍了過來,臉上滿是愧疚和悲傷。他們終於明白,曹三明不是災星,而是用自己的命,換回了整個村子的安寧。
從那以後,下河村那片田地,不管種什麼,都長不出莊稼了,成了一片不毛之地。村裡人為了紀念曹三明,就把那片地叫做“三明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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