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下的水潭邊,石壁上長著一片碧綠如玉的草,草葉細長,頂端還掛著晶瑩的水珠,正是龍須草!
李墨大喜過望,正要上前采摘,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瀑布後麵傳來:“來者止步!此乃禁地!”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從水簾後走了出來。李墨定睛一看,又是一個傀儡。但這個傀儡和之前的老翁、守山人完全不同。她是一個少女的模樣,身形婀娜,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羅裙,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肌膚是用上好的楠木打磨的,光滑細膩,竟看不出絲毫木頭的痕跡。她的眼睛不是石子,而是兩顆透明的琉璃,裡麵仿佛有流光轉動。
“你……你也是傀儡?”李墨結結巴巴地問。
少女傀儡微微頷首,聲音如泉水叮咚:“我叫‘青兒’,奉主人之命,守護此地的靈草。你為何要闖入?”
李墨連忙將父親重病,需要龍須草救命的事情說了一遍,言辭懇切,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青兒靜靜地聽著,琉璃眼裡的光芒閃爍不定。她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龍須草是此山靈脈所係,不能輕易采摘。不過,你既然是李家的後人,又孝心可嘉,我或可幫你一個忙。”
“什麼忙?隻要能救我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李墨急切地說。
“我的主人,是三百年前一位機關大師,也是你們李家的先祖。”青兒的話像一道驚雷,劈得李墨外焦裡嫩。“他在此山中隱居,窮儘畢生心血,創造了我們這些機關傀儡,並留下了一部《天工開物·傀儡篇》。主人臨終前,將書藏於山中,並設下考驗,希望能找到一位心地善良、手藝精湛的後人,繼承他的衣缽。”
青兒繼續說道:“守山人是第一關,考驗的是膽識和應變。而最後一關,需要你親手修複一個東西。你若能修好它,不僅能帶走龍須草,還能得到那部奇書。”
說著,青兒將李墨帶到瀑布後麵的一個山洞裡。洞中彆有洞天,石桌石凳一應俱全,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木床,床上躺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傀儡。這老者傀儡的胸口有一個破洞,裡麵的核心機簧已經損壞,顯然是“死”了。
“這傀儡的心核壞了,百年來,我們一直無法修複他。”青兒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悲傷,“這是主人留下的最後一件作品,也是最複雜的一件。圖紙就在桌上,你若能在一炷香內修好,便算通過考驗。”
李墨看著桌上那張繁複如星圖的圖紙,又看了看床上那結構精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傀儡,心裡直打鼓。這比他做過的任何一件木工活都要難上千百倍。但一想到病床上的父親,他咬了咬牙,拿起了工具。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墨滿頭大汗,他的手指被木刺紮破了好幾次,但他渾然不覺。他將自己從小到大所學的所有木工知識、雕刻技巧全部調動起來,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與時間的賽跑中。他發現,這位先祖的技藝已經超出了凡人的範疇,那些齒輪、杠杆的組合方式,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
就在香即將燃儘的時候,李墨將最後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木榫安裝了進去。他輕輕撥動了一個開關,隻聽“哢嚓”一聲輕響,老者傀儡的胸口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那雙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我……這是睡了多久?”老者傀儡的聲音蒼老而溫和。
老者傀儡坐起身,看到了一旁氣喘籲籲的李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不愧是李家的子孫。你的手藝,你的心性,都配得上這份傳承。”
他一揮手,石壁上露出了一個暗格,裡麵放著一本用絲線裝訂的古籍,正是《天工開物·傀儡篇》。
“這本書,還有這滿山的機關傀儡,以後都交給你了。”老者說,“記住,技藝是為人造福的,切不可用於邪道。去吧,龍須草你拿去,救你的父親要緊。”
李墨捧著那本沉甸甸的古籍,又采了龍須草,對著老者和青兒深深一拜。
他按照來時的路,順利地走出了關門山。回到家,他用龍須草治好了父親的病。從此,李墨的人生徹底改變了。他白天是屯裡那個沉默寡言的木匠,晚上則點起油燈,潛心研究那本奇書。
幾年後,遼東地區開始流傳一些奇聞軼事。有人說,曾看到山洪暴發時,有巨大的木臂從山體中伸出,撥開了堵塞的河道;有人說,曾看到有迷路的孩童,被一個會砍柴的木頭人送回了家;還有人說,曾看到有精巧的木鳥在田地裡盤旋,驅趕偷吃糧食的飛鳥。
人們都說,關門山裡的神仙,開始庇佑這一方的百姓了。
而李墨,則成了關門山新的“主人”。他沒有將這門技藝據為己有,而是將它傳授給了幾個心地善良的徒弟。他們一起,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和山中那些不會說話的“朋友”。
關門山依舊雲霧繚繞,神秘莫測。但從此以後,在人們心中,它不再是一座藏著精怪的邪山,而是一座充滿了奇跡和溫暖的守護之山。而那些機關傀儡的故事,也一代代地流傳了下來,成為本溪地區最動人的民間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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