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就是被我罵怕了!”張虎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然而,第二天午時,他正在院子裡操練,忽然又是“啪”的一聲,一塊瓦片從天而降,再次精準地砸在了他額頭的同一個位置!上次的傷口剛結痂,又被砸開了,血順著紗布往外滲。
這一次,所有人都傻眼了。張虎自己也懵了。他捂著頭,抬頭望天,晴空萬裡,連隻鳥都沒有。這瓦片,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兩次都是午時,兩次都是同一個位置,這已經不是“巧合”兩個字能解釋的了。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上了張虎的心。他開始相信,那“守時鬼”是真的,而且它真的在報複自己。
可張虎是個強脾氣,越是怕,他越是不服輸。他覺得,這鬼是在跟他較勁,他要是在這時候認慫,以後在宮裡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好!你個死鬼,有種再來一次!”張虎咬著牙,決定第三天晚上再去。
第三天夜裡,張虎第三次來到了角樓下。這一次,他沒罵,也沒鬨,隻是靜靜地坐著。他想看看,這鬼到底想乾什麼。子時一到,那沉悶的鐘聲又如約而至。
“當——”
張虎打了個寒顫,沒敢再出聲。他默默地坐著,直到鐘聲消失在夜色裡,才失魂落魄地回了營房。他一夜沒睡好,總覺得黑暗裡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第三天午時,整個侍衛營的人都跟著緊張起來。大家看著張虎,就像在看一個即將行刑的囚犯。張虎自己也坐立不安,額頭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他不敢出門,不敢靠近任何有屋頂的地方。
可他終究是個侍衛,不能當逃兵。午時三刻,他必須去換崗。他硬著頭皮走在宮道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停地抬頭看天,生怕再有瓦片掉下來。
就在他走到一處回廊下時,他看到一個掃地的老太監,正顫巍巍地站在梯子上,清理屋簷下的雜物。張虎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想繞開。
就在這時,那老太監腳下一滑,手裡拿著的一塊用來墊東西的破瓦片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不偏不倚,再一次砸中了張虎的額頭!
“啊!”
張虎慘叫一聲,捂著頭倒了下去。這一次,他徹底崩潰了。三次,整整三次!都是在午時,都是被瓦片砸中同一個地方!這不是報應,這是什麼?
他躺在地上,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著不遠處那座角樓的尖頂,在陽光下顯得那麼陰冷,那麼高高在上。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麵對的,不是什麼巧合,而是一種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抗衡的力量。
那股力量,叫“守時”。
張虎被人扶回了營房,躺在床上,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他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屋頂。同僚們來看他,他也不理。老李哥歎著氣說:“虎子,算了吧,跟它鬥,鬥不過的。這宮裡,比鬼神更厲害的,是規矩。那‘守時鬼’,守的或許就是天地的規矩。”
李哥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張虎混沌的腦子。是啊,規矩。侍衛的規矩是按時換崗,太監的規矩是按時伺候,皇帝的規矩是按時上朝。這口鐘,它守的,是天地間最鐵麵無私的那個規矩——時間。
你遵守它,它就與你無尤。你挑釁它,它就在最精準的時刻,用最精準的方式,給你一個教訓。
想到這裡,張虎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踉踉蹌蹌地走出營房,朝著角樓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再像前幾晚那樣充滿挑釁,而是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
他走到角樓下,正對著那口古鐘,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第一個頭,是為自己的無知和狂妄道歉。第二個頭,是感謝“守時鬼”手下留情,隻是用瓦片砸他,而不是更可怕的懲罰。第三個頭,是心悅誠服地承認,在這座古老的宮殿裡,有些東西,是他必須敬畏的。
磕完頭,張虎站起身,對著鐘樓深深一揖,然後轉身離開。
說來也怪,從他跪拜道歉的那一刻起,他心裡的那股恐懼和怨氣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天晚上,張虎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他的傷口奇跡般地不那麼疼了。午時到了,他走在宮裡,陽光明媚,風和日麗,什麼倒黴事也沒有發生。
從那以後,張虎像變了個人。他不再張揚,不再狂妄,做事認真負責,恪守本分。他成了宮裡最守時的侍衛,每天換崗,分秒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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