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勇大著舌頭喊了一聲:“來人,送各位大人回……回府!”
兩人對視一眼,吳嬰馬上下樓去通知下麵等著的各家親衛。
各家親衛立即上樓,把醉醺醺的軍官們一個個攙扶出去,送上馬車。
最後吳嬰和盛勇把同樣爛醉如泥的曹大勇塞進馬車,兩人也上馬跟著回了曹大勇的小院子。
把曹大勇攙扶到床上,兩人關上門,盛勇就忍不住了:“二哥,剛才他們說的話?”
吳嬰在屋裡踱了兩步,眉頭緊鎖:“有些不尋常,我記得那百戶的堂兄應該是皇城司的人,年關被派出去了。還有,太子病重,夏明澄心情極度惡劣,這種時候,往往容易出極端的事情。”
盛勇臉色一凜:“你的意思是……東夏這邊,可能要有什麼大動作?”
“得儘快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吳嬰眼神銳利,“明天曹大勇酒醒了,讓他設法去打聽一下那人被派去了哪裡,乾什麼差事。另外,宮裡太醫又被杖斃的消息,也得核實一下。”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我總覺得,東夏這邊,有一股邪火沒處發,可能要燒到外麵去。北邊……咱們鷹揚軍剛得了少主,大喜的時候,最怕被人觸黴頭。”
盛勇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曹大勇果然頂著宿醉的腦袋,揉著太陽穴把吳嬰和盛勇叫到了跟前。
他顯然還記得昨晚酒宴上的風光,臉上帶著得意。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上官的架子,“吳嬰啊,盛勇,昨天…表現不錯。本官很滿意。”
吳嬰銳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曹大勇立即萎了,但立即想到自己手上可有法寶,馬上又硬氣起來了:“瞪什麼,挖了你的招子。本官可是有大帥親自委任的天陽城全權負責人。”
提起這事,吳嬰和盛勇就來氣。
大人當時擔心大哥秦衝被皇城司害死後,兩人衝動,委任了曹大勇為天陽城暗樁的負責人,但是現在都過了兩三個月了,這道指令還沒有更改。
最近他們一要教訓曹大勇,曹大勇就拿這個事來壓他們,弄得他們全身不舒服,但還必須得聽令。
曹大勇見兩人不說話了,很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皺起眉頭,壓低聲音道:“昨晚我沒有喝暈前,好像場上有人提到了派差和皇太子生病的事,還有些什麼信息?”
吳嬰知道事情緊急,直接把自己對東夏可能有所行動的判斷,特彆是擔心他們會針對剛出生的小少爺的推測,跟曹大勇詳細說了一遍。
曹大勇一聽可能危及小少爺,酒徹底醒了,“噌”地一下站起來,臉上的橫肉都繃緊了:“他娘的!敢打小少爺的主意,我這就去給少爺發信!飛鴿傳書,加急!”
盛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又按回椅子上:“等你醒了酒再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信早發出去了,用的還是雙路,一路飛鴿,一路快馬,確保萬無一失。”
曹大勇愣了一下,隨即長長鬆了口氣,身子軟了下來,嘟囔道:“發了就好,發了就好……那,接下來咱們咋整?”
吳嬰眼神銳利,低聲道:“兩件事。第一,務必探聽清楚皇城司派人北上的具體任務和目標。第二,想辦法接觸太醫院的人,了解太子病情的確切情況。”
曹大勇撓了撓頭:“第一件我明白,可第二件……接觸禦醫?乾嘛?難不成咱們還想給夏明澄那龜兒子治病不成?”他覺得這想法有點離譜。
盛勇在一旁輕笑道:“曹大人真聰明,這都讓你猜到了。”
曹大勇白了盛勇一眼,知道這家夥又在拿自己開涮。
但他也懶得追問,在暗探這行當裡混了這些日子,他悟出一個道理: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事,知道多了反而是禍害,容易露馬腳。
他擺擺手:“行了行了,彆扯淡。分工吧,哪件好乾點?我去辦。”
吳嬰看著他:“接觸皇城司難度極大,風險最高。太醫院那邊,雖然也戒備森嚴,但畢竟不是純粹的諜報機構。你久在行伍,身上多少有些老傷舊患,找個由頭去太醫院尋醫問藥,或許能找到機會套點話,比硬闖皇城司要容易些。”
“成!那就這麼定了,太醫院這活兒歸我!”曹大勇立刻拍板。
他確實不想聽吳嬰他們分析如何滲透皇城司的計劃,知道的越少,自己越安全,這是他的生存哲學。他立刻起身,琢磨著該編個什麼傷病理由去太醫院碰碰運氣。
打聽皇城司的動向,確實是難如登天。
這個機構神秘且警惕性極高,外人稍加打探就可能引火燒身。
盛勇和吳嬰對此想了不少辦法,這半年來,鷹揚軍的不少動向都被皇城司探知,其中有些就是他們刻意放出的煙霧彈或次要信息,目的就是為了在皇城司內部喂出一個或幾個能接觸信息的“自己人”。
比如之前工匠營胡衛探親的消息,就是被他們巧妙泄露,讓皇城司內部一個潛伏的鷹揚軍暗樁借機立功,提升了一點地位。但啟用這種深埋的釘子風險極高,每一次聯絡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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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老趙去通知‘影蛛’,設法了解這次北上行動的真正目的。”吳嬰沉聲對盛勇道。
“影蛛”就是那個好不容易才在皇城司內部獲得一點信任的暗樁。
盛勇點頭,但眉宇間帶著憂色:“就怕消息沒拿到,反而把‘影蛛’暴露了。葉泰的手段越來越狠辣了。”
“不得不試。”吳嬰語氣凝重,“北麵的安危,不容有失。”
兩天後,老趙帶來了一個沉重的消息。聯絡點沒有等到‘影蛛’,隻等到皇城司內部傳出的一條模糊消息:一名低級吏員因“貪墨”事發,畏罪自儘。
吳嬰和盛勇聽到這個消息,相對無言,房間裡一片死寂。
“影蛛”沒了,葉泰的清洗和防範,比他們想象的更嚴密、更殘酷。
“葉泰這條老狗,鼻子太靈了。”盛勇咬著牙,一拳砸在桌子上。
“這條路斷了。”吳嬰深吸一口氣,“立刻給周大人傳信,說明情況,請他動用其他渠道,務必查清那批北上人員的蹤跡和目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曹大勇那邊的消息了。”
相比之下,曹大勇這邊的進展反而順利一些。
他借口多年前舊傷複發,每逢陰雨天就疼痛難忍,帶著禮物和銀錢,拐彎抹角地搭上了一位太醫院低階醫官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