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轉眼便是三載。
自嚴星楚將鷹揚軍帥府正式從洛東關遷至歸寧城,並將其升格為“歸寧府”以來,已過去了兩年。
當初做這個決定,除了考慮到北境草原上,金方的新汗庭日益穩固,鷹揚軍的戰略重心和內部溝通,再偏居洛東關已顯不便外,還有一點,就是嚴星楚用了一年多的時間,給核心成員逐一進行了談話,把未來鷹揚軍的方向明確了,接下就是經略本土,伺機外拓!
具體到歸寧城這一招棋上,當時洛天術從東南來信極力讚成,說歸寧城曆經戰火,地廣人稀,正好借帥府遷入提振人氣,吸引流民與商賈安居。
事實證明,洛天術的眼光毒辣。
兩年時間,歸寧府戶籍人口暴增,從原先排在武朔、平阜、隆濟之後,一路飆升,已然超越平阜,達到了三十萬之眾直追武朔城,街市繁華,車水馬龍,加上五萬大軍的駐守,儼然已經成為北境第一雄城。
而今日,整座歸寧府更是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之中。
原因不是嚴星楚與洛青依的第二個孩子,女兒嚴華的周歲提前了。
而是鷹揚軍大帥嚴星楚的義弟、已故軍侯係大佬皇甫密的獨子——皇甫輝,今日大婚,迎娶鷹揚軍勸農使王東元的愛女王槿。
這段姻緣,還得從北邊那座新起的“安北新城”說起。
皇甫輝奉命督建此城,與前往新城建設的王槿感情激增。一個是將門虎子,雖暫離沙場卻銳氣不減;一個是文官之女,於瑣碎事務中自有堅韌聰慧。幾年下來,兩人並肩協作,情愫漸濃。
去年夏天,安北新城終於竣工。
皇甫輝給義兄嚴星楚的報捷信中,除了詳述新城防務、民生安排,最後硬是拐彎抹角地加了一句私情——懇請大帥出麵,代他向王東元王大人提親。
嚴星楚對此早有耳聞,就算皇甫輝不來信,他也準備敲打一下這個隻顧著築城、忘了終身大事的義弟。
人家王槿姑娘年紀不小了,總不能一直等著。更重要的是,皇甫密對他恩重如山,就留下皇甫輝這一根獨苗,於公於私,他都盼著皇甫輝早日成家,為皇甫家開枝散葉,告慰皇甫密在天之靈。
他親自去找王東元一提,王東元差點老淚縱橫。
他比嚴星楚還急,女兒都過了二十了,在這年頭已算大齡,而且對方還是皇甫家的公子、大帥的義弟,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然而,這場婚禮注定快不了。
皇甫輝身份特殊,他不僅是嚴星楚的義弟,更是軍侯係昔日領袖皇甫密的兒子,他的婚事,牽動著軍侯係力量的神經。
白袍軍帥謝至安,西南自治同盟督撫陳仲,這些軍侯係的老牌大佬,都必須到場見證。
因此,婚期定在了今年開春。
既然要成家,總不能隻頂著一個虛銜侯爵。
嚴星楚大手一揮,以皇甫輝督建安北新城有功為由,授其“安北新城同知”一職,位在安北新城道員之下,掌一方實權。
消息傳到皇甫輝耳朵裡,他嘴上謝恩,心裡卻有點不得勁。
同知這是個文職啊!他骨子裡流淌的是軍侯的血,夢想著沙場點兵,而不是在衙門裡處理文書。可這是義兄的安排,他再不願意,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嚴星楚考慮得卻更遠。
他要皇甫輝先從文職曆練,熟悉民政,未來方能走得更穩。
同時,他在歸寧府內精心挑選了一處四進的大宅院,賜給皇甫輝作為府邸,也就是今日張燈結彩、賓客盈門的“皇甫府”。
兩天前,白袍軍帥謝至安就到了。
他帶來了整整十輛大車的豐厚賀禮,風塵仆仆。入城後,他沒先見嚴星楚,而是直接去了王東元府上。
拉著王東元的手,話說得極為客氣,卻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東元兄,輝兒在我這就跟自己兒子一樣。這小子要是在婚禮禮儀上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或者日後待槿兒有半分不好,你直接跟我說,我來收拾他!”
王東元哪能當真,連連擺手,笑著說:“謝帥言重了,皇甫公子青年才俊,下官滿意得很,滿意得很!”
陳仲是昨天傍晚到的。
他與嚴星楚簡短會麵後,便徑直去找了皇甫輝。話不多,隻是拍了拍皇甫輝的肩膀,然後讓人把從西南帶來的幾大箱珍貴藥材、皮毛山貨抬進了府庫,一切儘在不言中。
婚禮當日,皇甫府內外喧囂鼎沸,賓客如雲。
最引人注目的客人,當屬來自北方的盟友——金方,恰克南汗庭的大汗。
他不僅親自來了,還攜著兩年前成婚的妻子陳月。
這位陳月公主身份更是特殊,她本是東牟的八公主,論輩分是當今東牟王陳彥的姑姑。
隻因當年陳彥父子發動血腥政變上位,陳月與其弟九皇子陳果心灰意冷,不願再回那是非之地,最終留在草原,嫁與金方,幾年前也把其弟陳果接了過去。
他們的到來,象征著鷹揚軍北境防線的穩固與外交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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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廣靖軍大帥陳經天與其父陳近之、天狼軍大將王之興、隸屬於西南自治同盟的漢川軍魯陽城守將馬回等各方重量級人物,也齊聚一堂。
這場婚禮,已然超越了個人喜慶的範疇,成了鷹揚軍展示其影響力與同盟團結的一場盛會。
皇甫府內,紅綢高掛,鑼鼓喧天。
嚴星楚穿著一身常服,與一身盛裝的洛青依站在主院門口迎客。他麵色紅潤,幾年前臨汀城下受的傷早已痊愈,眼神更加深邃沉靜,居移氣養移體,久居上位帶來的威儀在不經意間流露。
“金方大汗,月公主,一路辛苦。”嚴星楚笑著迎上前。
金方如今已是一方汗王,氣度愈發沉穩,但見到嚴星楚,依舊保持著足夠的敬意,抱拳道:“嚴帥,輝兄弟大婚,我再忙也得來討杯喜酒。”
他身邊的陳月,已完全是一副草原貴婦的打扮,落落大方地向嚴星楚和洛青依行禮。
陳近之父子也走了過來。
陳近之這兩年多在青州港協助籌建水師,海風吹拂,麵色黑了些,精神卻愈發矍鑠。
“嚴帥,今日隻論家事不論軍政,老夫是來喝喜酒的!”
嚴星楚會意一笑:“老帥辛苦,快請裡麵坐。”
陳經天跟在父親身後,對嚴星楚點頭致意,目光中帶著熟稔與感激。
廣靖軍在鷹揚軍和天狼軍的支持下,已基本穩住陣腳,他與嚴星楚的盟友關係也愈發牢固。
王之興、馬回等將領也紛紛上前見禮,場麵熱鬨非凡。
吉時將至,新郎官皇甫輝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胸前戴著碩大的紅花,被人群簇擁著出來。他身形挺拔,麵容繼承了其父的英武,隻是眉宇間那絲對文職工作的鬱悶,在今日這大喜日子裡,也被衝淡了不少,隻剩下緊張和期待。
“義兄!”皇甫輝看到嚴星楚,連忙走過來。
嚴星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替他正了正衣冠,笑道:“精神!像個新郎官的樣子。彆緊張,按司儀說的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