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飛霜、素袂卷雲,琴聲如空穀回鸞,頃刻間千崖漱玉,萬籟凝煙。
相柳走出軍營,飛身倚著樹椏,遙望遠離軍營打鬥的三小隻。無恙這次過來,修為大漲,小九與毛球兩人聯手,他也不落下風,她沒少花心思教導無恙。
不患寡而患不均,小九和無恙自小長在她身邊,靈物當零食,基礎底子打得好,又吞噬過無數妖丹,修為早已經超越同齡妖族,毛球從開始的領先到現在的落後。
瞅見無恙徒手五指撕開小九和毛球的攻擊,爪風過處儘碎如落雪。
“不打了!”毛球往後退了幾步,喊停比試。他現在一個人根本打不過無恙,打起來沒意思。
無恙悻悻地收回手,“傲嬌鳥,等兩日瑤兒就回來了,咱們一起學。”
“咱們三人比試,輸贏都是玩樂。”小九明白毛球不舒服,毛球跟著主人最久。他賴在瑤兒身邊幾十年,都是毛球陪著主人。
毛球以前沒有小夥伴,有事辦事,沒事就自己玩。他最早認識主人和瑤兒,現在各方麵卻不如小九和無恙。
那種感覺如同兄弟三人,他是老大,陪父母最久,但得到的關心卻最少。
毛球看著兩人,轉過身飛到樹椏上沉默不語,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搞不清自己的情緒。
無恙和小九也不多說什麼,飛到大樹另一旁的枝丫坐著,難得安靜。
“她回來了。”
三小隻聽見冷漠的聲音,東張西望片刻才在不遠處的樹椏上看見一襲白衣。
與小九和無恙的喜笑顏開相比,毛球依舊一言不發。
山林瀑布前,相柳望見撫手彈琴的她,琴音隨著腳步接近而停止。朝瑤抬眸注視著相柳向她走來,小九和無恙眉梢眼角儘是笑意,而毛球明顯心事重重。
相柳走到她身邊席地而坐,抬手撥動著她麵前的古琴,“神器當樂器,羨煞旁人。”
毛球和小九圍在瑤兒身邊,想開口讓她教導毛球,卻聽她先開口,“我後麵大部分時間都在清水鎮,你們陪我住在鎮上吧,彆天天窩在山裡。”
無恙初聽挺開心,忽地想起他獨守在家的爹,“瑤兒,我爹呢?不管啦?”
“管他做什麼,他沒了你我也餓不死。”朝瑤輕飄飄拍了一下無恙的頭,天真無邪的傻大兒。到清水鎮前,他爹來過十多次,他一次沒發現,還天天愁他爹。
來一次,她第二日困一天,無恙還會傻乎乎問:“瑤兒,你是不是偷偷背著我修煉了?”
修煉?他爹在她身上修煉!身經百戰的老鳳凰,百戰不殆。
“毛球,你是不是打輸啦?”
神不守舍的毛球,眼睛瞅著主人彈琴的指尖,站立在他們麵前。茫然不解地想著自己怎麼會突然不高興,驀然聽見瑤兒的話,下意識點頭。
“他不會教。”朝瑤側身看著滿不在乎的相柳,手肘碰了碰他。
相柳斜眸看著她,琴音未斷,山穀瀑布處回響。“你在這裡,他心思也不在我這。”
毛球疑惑地看著主人,莫名其妙,這兩人怎麼眼波流轉間像是寵孩子?
“哎呀!呆鳥,你快過來呀。”無恙瞧毛球呆頭呆腦,世麵見少了。“大爺同意了,瑤兒願意教你。”趕緊走上前把毛球拽到瑤兒身邊。
大爺?指尖略微一頓,相柳犀利地向無恙看去,目光忽地被笑臉擋住。
“不許~”
相柳氣餒地回首彈琴,她要是做母親,指不定怎麼溺愛。稍縱即逝的想法,使得他目光不經意瞟向她腹部。
以命換命的產子,眉頭微蹙一刹,琴聲急促幾分。
“瑤兒,你要教我嗎?”毛球欣喜地看著瑤兒。
朝瑤抿唇一笑,歪頭看著前方,“不然你們打架多沒意思,適當嫉妒是人性萌芽的證據。嫉妒是餓瘋了的占有欲,而適當不過是把喉頭那口酸水,釀成能澆活枯樹的醋罷了。”
三小隻???嫉妒?醋?餓瘋了?
小九摳了摳腦袋,“瑤兒,我們不餓。”
“對呀,早上我們三人烤了一頭豬呢。”拿醋澆樹,樹不酸死?毛球眼巴巴望著瑤兒,“餃子蘸醋好吃,咱們中午吃餃子?”
無恙猛地回頭看向毛球,“你以前當鳥還吃味碟?”他爹都不讓他吃,說他很會拈酸吃醋,吃多了酸腦子。
朝瑤和相柳...........無恙的腦回路果然不一樣。
三小隻再次在溪水邊扭打,不過這次是含笑怒罵,濺起的水花被相柳的結界阻隔在外。
“西炎王在澤州辦百花宴,你怎麼不湊熱鬨。”相柳拉起她的手放在琴上,“我第一次教你的曲子還記得嗎?”
“有驚無險的事。”朝瑤右手撫琴,相柳左手按弦取音,兩人聯彈。“十天後,我要占山為王,當土匪。”
水霧被琴音震碎成金粉時,兩襲白衣正浸在瀑布激起的虹裡。朝瑤腕間手鐲隨撥弦動作滑落,相柳的銀發掃過她手背,像雪山碰了碰初融的春溪。
“搶我嗎?”相柳溫柔含笑的眼眸沁著戲弄,“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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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是當年。”當年說好了當土匪第一個搶他,“我還沒當土匪,你已經和我睡了。”朝瑤目不斜視,注視著他的俊貌,一邊撥動琴弦,一邊撐著身子向他靠近,“相柳大人,轉過來看看我唄。”
相柳..........她比妖族更直接。
他不看自己,朝瑤手搭在他肩膀上,婉轉悅耳,“不看?分....嗯。”
明知她在耍賴,還是不願意再從她嘴裡說出兩人不相乾的話。相柳立即出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入懷中,注視著她的眼睛,吻上她的唇。
琴弦震落的最後一個音融進瀑布轟鳴裡。
相柳的唇很涼,像初春的溪水漫過她的齒列。朝瑤唇間一笑,雙手勾住他脖頸,唇齒相依。
他是相柳的時候,凜冽如冰,她喜歡化冰如水。
她勾住他時,他睫毛垂落的陰影在她臉頰輕顫,他的吻像琴身裡藏著的鬆脂突然被指尖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