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下的洞口泛著幽藍的光,像塊被海水泡透的藍寶石。林小滿往洞裡扔了根燃燒的火把,火苗墜了約莫十數丈才落地,照亮了下方盤旋的石階,石階兩側的岩壁上嵌著密密麻麻的骨瓷片,折射的光在洞壁上拚出流動的星河。
“這石階夠陡的,”小王用工兵鏟敲了敲洞口邊緣,鐵鏽簌簌往下掉,“下去要是踩空,直接能摔成蟹醬——欸,我的蟹將軍呢?”
低頭一看,那隻畫著金甲的螃蟹正舉著螯鉗,順著洞口邊緣的裂縫往下爬,螯鉗在岩壁上劃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像是在探路。林小滿抓住它的背甲拎回來,小家夥竟死死夾著塊碎骨瓷,骨瓷片上的紋路與歸墟地脈圖的漩渦符號如出一轍。
“看來它比你急著見墟眼。”林小滿把螃蟹塞進小王懷裡,解下背包裡的登山繩係在桅杆上,“我先下去,你們跟上。記住,踩石階時看骨瓷片的光,亮的地方能踩,暗的千萬彆碰。”
石階確實陡峭,每級都隻有巴掌寬,岩壁滲出的海水讓石麵滑得像抹了油。林小滿踩著發光的骨瓷片往下走,指尖劃過岩壁,突然摸到塊凸起的骨片,形狀像支短笛,笛身上刻著排細孔,孔裡嵌著更小的骨瓷珠。
“這是‘骨瓷笛’?”他試著用指尖堵住幾個孔,洞口竟傳來“嗚”的低鳴,像是地脈氣在回應。下方的小王突然驚呼:“小滿哥,你腳下的石階在動!”
果然,被骨瓷笛的低鳴震到,那級石階竟往裡縮了半寸,露出底下的黑縫,縫裡隱約能看見絞在一起的骨鏈——是玄煞設的“縮骨陣”,稍不留神就會墜入機關。林小滿趕緊鬆開堵住骨瓷笛的手指,石階“哢”地彈回原位,驚出他一身冷汗。
阿影跟在小王身後,腰間的銅鈴隨著腳步輕響,鈴音撞在洞壁上,竟讓那些暗著的骨瓷片也泛起微光:“這洞裡的骨瓷片認聲音,我的銅鈴能讓它們暫時亮起來。”她搖響銅鈴,原本昏暗的轉角突然亮起,露出藏在陰影裡的三具影奴,正舉著骨刀等著他們。
“用骨瓷笛!”阿影喊道。林小滿立刻抓起岩壁上的骨瓷笛,按剛才摸到的孔位吹奏,笛音算不上悅耳,卻像把鈍刀割開黑霧,影奴的身形竟開始透明,舉著骨刀的手也慢了半拍。
小王趁機用工兵鏟拍向影奴,鏟麵撞上影奴的瞬間,竟從它體內迸出數塊骨瓷片,片上的紋路在落地時拚成“禁”字。“原來它們是用骨瓷片拚的!”小王撿起碎片,“打碎骨瓷就能破影奴!”
三人且走且破陣,骨瓷笛的音調和銅鈴的脆響在洞裡交織,倒像支古怪的曲子。走到中途的平台時,岩壁突然凹陷出個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骨瓷盤,盤裡沒有墟眼,隻有九支長短不一的骨瓷笛,笛尾都刻著天乾字,正好缺了“癸”字笛。
“又是缺一位,”小王數著笛子皺眉,“跟沉槨潭的銅函一個德性。”他剛要碰那支“壬”字笛,石盤突然旋轉起來,九支笛子竟自己豎了起來,笛口對準石室入口,噴出淡黑色的霧——是影核的殘氣!
林小滿迅速用骨瓷笛吹奏起之前的調子,黑霧遇到笛音紛紛退散,石盤卻轉得更快了:“這不是普通的陣,是‘九宮骨笛陣’,得按天乾順序吹奏,缺的‘癸’字笛,怕是藏在墟眼那裡。”
阿影指著石盤邊緣的凹槽:“你看這槽位,正好能放下螃蟹夾來的碎骨瓷。”她將碎骨瓷嵌進去,石盤“嗡”地輕顫,九支笛子突然同時發聲,笛音在石室裡撞出回聲,岩壁上的骨瓷片全亮了,在地麵拚出條通往下層的路,路儘頭的藍光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看來得合奏才能破陣。”林小滿拿起“甲”字笛,“小王拿‘乙’和‘丙’,阿影拿‘丁’和‘戊’,咱們按剛才的調子來,錯一個音都可能觸發機關。”
小王舉著兩支骨瓷笛,臉憋得通紅:“我哪會吹這破玩意?剛才畫螃蟹戰甲都比這容易!”
“不用你會吹,”林小滿笑著用匕首在笛身上刻了道淺痕,“按刻痕的位置堵孔就行,就像你給螃蟹畫披風時,先描邊再填色。”
還真管用。小王按刻痕堵住骨瓷笛的孔,吹出的音雖然生澀,卻恰好能跟上林小滿的調子。五支笛子合奏的瞬間,石盤中央的地麵裂開道縫,露出更深的通道,通道兩側的岩壁上,竟用骨瓷片拚出了完整的歸墟地脈圖,圖的終點標著個“癸”字,旁邊畫著支骨笛。
“墟眼果然在最底下。”阿影收起銅鈴,指了指通道裡浮動的黑霧,“但這些影核殘氣比上麵的濃十倍,骨瓷笛的音怕是鎮不住。”
林小滿突然想起守脈老者說的話,玄煞的影核母巢靠吞噬活影壯大,而活影最怕的是“本影”——也就是與真身完全同步的影子。他脫下外套鋪在地上,借著岩壁的藍光調整角度,讓三人的影子正好覆蓋住通道入口的黑霧:“用影子擋它們!”
果然,黑霧遇到與真身同步的影子,像被無形的牆擋住,竟繞道往通道深處飄去。小王看得稀奇,故意扭動身體讓影子做鬼臉,逗得阿影直笑,連林小滿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緊張的探險裡,倒也藏著幾分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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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最後一級石階時,骨瓷笛突然自己響了,笛音引著那些飄進通道的黑霧,在前方聚成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懸浮著塊半透明的骨瓷,正是“癸”字笛!而在骨笛下方,深藍色的地脈氣正順著漩渦旋轉,像條活的巨龍,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墟眼。
“原來墟眼是地脈氣的源頭。”林小滿剛要去拿癸字笛,漩渦突然翻湧,從裡麵鑽出個披著黑袍的影奴,身形比之前遇到的都高大,臉上沒有五官,隻有團旋轉的黑霧——是玄煞的本命影核!
本命影核沒動手,隻是舉起骨杖指向癸字笛,笛身突然射出道黑光,擊中林小滿的肩膀,他頓時覺得半邊身子發麻,像是被無數細針穿刺。小王舉著螃蟹就衝過去:“蟹將軍,咬他!”
螃蟹這次卻沒往前衝,反而用螯鉗夾住小王的褲腿,往旁邊拽。林小滿突然明白:“它怕癸字笛的黑光!”他忍著麻意吹響手裡的骨瓷笛,笛音與癸字笛的黑光相撞,竟激起片金色的漣漪,本命影核的黑霧被漣漪掃到,發出刺耳的尖嘯。
“把所有骨瓷笛都拿來!”林小滿喊道。阿影立刻撿起石台上的九支骨笛,小王也捧著兩支跟過來,十二支骨瓷笛算上林小滿手裡的)在漩渦周圍圍成圈,笛音交織成網,將本命影核困在中央。
“按地脈流轉的順序吹!”林小滿喊道。他記得歸墟地脈圖的流轉方向是順時針,便率先調整笛音,阿影和小王跟著他的調子,十二支骨瓷笛的音浪像隻大手,緩緩攥緊本命影核的黑霧。
黑霧裡傳出玄煞最後的嘶吼:“你們毀不了墟眼!地脈氣早被我煉進影核裡了!”話音剛落,本命影核突然炸開,無數影核碎片撞向骨瓷笛陣,卻被音浪彈開,化作金色的光點融入地脈氣中。
癸字笛“當啷”落在地上,笛身裂開的縫裡滾出塊玉牌,上麵刻著“歸墟地脈”四個字。林小滿撿起玉牌,墟眼的地脈氣突然變得溫順,順著通道往上湧,岩壁上的骨瓷片全亮了,像條通往地麵的光河。
小王癱坐在地上,懷裡的螃蟹爬出來,舉著螯鉗碰了碰癸字笛的碎片,像是在宣告勝利。阿影搖響銅鈴,鈴音裡帶著笑意:“看來這趟歸墟之行,蟹將軍立的功比你我都多。”
林小滿望著湧向上方的地脈氣,突然覺得肩膀的麻意消失了,骨瓷笛的餘音還在洞裡回蕩,像地脈氣在道謝。他知道,玄煞的陰謀徹底破產了,但玉牌上的“歸墟地脈”四個字,似乎還藏著更深的秘密——比如這些骨瓷到底是誰燒的,又為何偏偏選在歸墟布陣。
“走吧,”他把玉牌揣進懷裡,拍了拍小王的後背,“回去讓老先生看看這玉牌,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對了,彆忘了給你的蟹將軍畫個真正的金鑾殿,用足金粉的那種。”
小王立刻來了精神,抱著螃蟹站起來:“那必須的!還得給它配個骨瓷笛當樂器!”
骨瓷片的光河照亮了陡峭的石階,三人一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光河裡輕輕晃動。歸墟的地脈氣還在湧,帶著海水的鹹腥和骨瓷的清冽,像在訴說著更久遠的故事。林小滿知道,這故事還沒講完,他們的路,也還得繼續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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