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14日,天剛蒙蒙亮,山東威海榮成市郊還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
閻廷好老漢像往常一樣醒得早,拎起采藥籃、攥緊鎬頭便踏上了偉德山。
晨光刺破雲層,漫山青翠欲滴,空氣中飄著泥土與植物的清香。
他站在貔子溝的崖沿上,伸展手腳,深深呼吸,仿佛嗅到了靈芝和山參的神秘氣息。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突然定住了——溝縫裡,有什麼東西隱隱反著光。
“難道是老天賜寶?”他喃喃自語,忍不住向前探去。
他伸手一扯,拽出一條鼓鼓囊囊的嶄新麻袋,上麵沾著已經發褐的血跡。
他心裡“咯噔”一下,又沿溝往前走了幾步,石縫中一抹白色忽隱忽現。扯出來一看,是一塊塑料布,同樣血跡斑斑。
閻廷好頓時警覺起來。四下寂靜無人,隻有風吹過草木的沙沙聲。
他猛然想起昨天下午的一幕:一個男人手提斧頭和水桶上山,回來時卻兩手空空。當時覺得蹊蹺,此刻恍然大悟——那人莫不是偷了部隊的豬,藏在山裡?
他拍了拍腦門,露出自信的笑容,匆匆順著蜿蜒小路下山,直奔閻家庵水庫值班室。
“夥計們,跟我上山找豬肉去!”他一進門就高聲喊道。
正閒聊的水庫管理員楊錫臣和村民苗書義一愣,麵麵相覷。閻廷好把事情經過細細道來,三人於是帶著鐮刀重返貔子溝。
這一去,不僅又找到了三條麻袋、若乾塑料布條和黑色平絨布片,更在濃鬱暮色中感到一陣莫名寒意。青苔暗綠,山穀幽深,不祥的預感如影隨形。
8月16日清晨,林場職工王茂林連跑帶喘地衝進榮成市公安局:“磨礪頂溝底……有、有死人!”
副局長畢可生眼神一凜,立即帶人趕赴現場。霧氣未散,深溝草木森森,蒼蠅成群嗡鳴,一具已被腰斬、爬滿蛆蟲的屍體正散發著惡臭。
死者頭部罩著白色塑料袋,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衫,口袋裡有張借款單,寫有“崖西生資站”字樣;下身是灰白長褲,腰間掛著一串鑰匙。
法醫單在琛蹲下身仔細查驗,抬頭嚴肅地說:“死者頭部遭鈍器擊打致死,然後被肢解。但上下半身創口不吻合,比例也不協調——這根本是兩個人的身體。”
眾人嘩然。一具殘屍,竟屬於兩名死者?
當夜,破案指揮部燈火通明。刑警隊長藍信強彙報:借據屬於崖西生資站經理孫孟虎,他和供銷社書記鞠茂文於8月12日攜十萬元現金前往青島采購化肥,至今未歸。
而隨後出示的一封電報更讓案情撲朔迷離——“現改住館陶路海軍招待所……鞠”。
“是鞠茂文殺了人攜款潛逃?”有人推測。
“那另一具屍體是誰?”又有人反問。
威海市公安局刑偵處長鄭岐浩濃眉緊鎖,斬釘截鐵地說:“兩人很可能都已遇害,電報是凶手偽造的。”
不久,偵查員帶回了關鍵線索:孫孟虎的妻子確認衣物屬於其夫,而下半身的褲鞋與鞠茂文離家時所穿一致。
技術人員更用那串鑰匙成功打開了鞠茂文的辦公室和抽屜。
8月17日下午,偵查隊在漩渦坑溝中找到孫孟虎的下半身和鞠茂文的上半身。兩名受害者終於被完整拚合——一個一米八的壯年,一個一米六的老書記。
偵破方向迅速收緊。藍信強報告:有村民曾在8月13日幫一個推手推車的男子運送“樹種”,那人出手闊綽,十分可疑。
經查,該男子正是閻博生——曾因詐騙被公司開除,離婚欠債,而其妹所在的鞋廠生產的邊角料,正與現場發現的平絨布條吻合。
照片辨認確認無誤:閻博生有重大作案嫌疑。
而此時的他,正揣著十萬元贓款,在青島夕陽下徘徊不定。罪惡感與貪欲交織,他最終還是決定回榮成探親,再作打算。
8月16日午後,他出現在前妻叢培芳家中,送上金項鏈和千元現金,語氣殷勤:“早就該給你們娘倆買點好的。”
次日又回老家塞給母親一筆錢,謊稱是“做生意賺的”。
他以為風聲已過,卻沒想到法網早已撒開。17日深夜,公安人員破門而入,將睡夢中的他銬入警局。
審訊室內,閻博生起初百般抵賴,直至預審科長梁先連冷冷道出:“我們從你父親家草糠中搜出十萬元,在野外找到作案用的木凳、砍刀……”他頓時癱軟,喃喃道:“都是為了錢啊……”
原來,一切始於8月2日。閻博生偽造了一份四百噸化肥的假合同,誘騙鞠茂文合作。
待對方籌措十五萬元現金後,他於8月12日以看貨為名,將鞠茂文與同行的孫孟虎騙至前妻住處。
他先假意支走孫孟虎,隨後趁鞠茂文不備,用鎬把猛擊其頭部致死。接著又假意讓孫孟虎在院中等候,趁其不備,以斧頭狠劈對方後腦……
殺人後,他分屍運上山野,攜款逃往青島,還假冒受害人發電報製造生還假象。自認計劃天衣無縫,卻沒想到短短七天便落入法網。
四個月後,一聲槍響,終結了他罪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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