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的頭埋得更低，爪子在泥土裡摳出深深的印子，聲音裡滿是難以言說的疲憊：
“一開始我怎麼可能接受？我們青鸞好歹是頂尖神鳥，哪會輕易被這種莫名的聲音蠱惑？”
它頓了頓，喉嚨裡發出一陣嘶啞的嗚咽，“可那聲音像附骨之疽，白天還好，一到夜裡我閉眼想睡，它就準時鑽出來，在我腦子裡嗡嗡轉，一會兒說我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夠，一會兒又說改造後能有多強……我根本沒法休息，熬得眼睛都紅了，精神越來越差。”
“精神折磨？”一道略顯虛弱卻帶著質問的聲音突然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猰貐馱著夜鸞緩緩走過來，夜鸞扶著猰貐的背，渾濁的眼睛盯著青鸞，語氣裡滿是不解，“我們青鸞一族的精神力本就比尋常神鳥強，這點程度的精神乾擾都扛不住？當年麵對凶獸群的嘶吼，你也沒這麼脆弱過！”
青鸞猛地抬起頭，紅眼裡滿是委屈與不甘，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我也想扛！可你以為我沒試過嗎？”
它深吸一口氣，胸口的傷口因激動而滲出血珠，卻顧不上疼痛，“一開始我也納悶，為什麼這聲音能一直纏著我——我們這種神鳥，對低層次的精神乾擾本就有抗性，不想聽的聲音根本進不了腦子！”
它的目光掃過眾人，語氣裡帶著一絲篤定：“直到後來我才想明白……如果這不是普通的精神乾擾，而是後島那些更高等級存在的精神入侵呢？！”
“後島？！”
這話一出，林風、查雅等人瞬間變了臉色——後島的存在一直是個謎，他們隻知道那裡有更強大的生物，卻沒想到對方竟能跨越地域進行精神入侵。
林風下意識看向夜鸞，眼神裡帶著詢問。夜鸞緩緩點頭，翅膀微微顫動著解釋：
“它說的沒錯。我們神鳥所謂的精神抗性，其實是對‘低層次共振’的屏蔽——比如尋常凶獸的嘶吼、低階神鳥的鳴叫，我們都能主動隔絕。
可要是遇到後島那種更高等級的存在，他們的精神力能形成‘強共振’，這種共振能直接穿透我們的精神屏障，根本沒法抵擋。”
青鸞像是找到了共鳴，急忙補充道：
“就是這樣！那聲音的共振強度，根本不是中島任何生物能發出來的！”它的聲音裡滿是無奈，“你們試試天天沒法睡覺，腦子裡還總被那聲音灌輸‘變強’的念頭？它還說，隻要我照做，探查源石的時候，這聲音就會消失。我實在熬不住了，就……就答應了。”
它頓了頓，眼神有些渙散：“後來我真的去中島各處探查源石，把每一處礦點的位置都記下來，那聲音果然沒再出現過。”
青鸞的聲音愈發低沉，爪子在地上無意識地摩挲著，像是在回憶那段讓它既期待又恐懼的經曆：
“我把中島所有源石礦點的位置都記在樹皮上——有的藏在瀑布後麵，有的埋在古樹根下，連最隱蔽的那處伴生礦都沒落下。記完之後，我對著空氣喊，問它什麼時候兌現承諾，給我改造身體。”
說到這兒，它的翅膀微微抖了一下，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懊惱：
“可喊了半天，一點回應都沒有。我當時特彆生氣，爪子狠狠拍在地上，罵它是騙子，甚至想過把那些標記全擦掉。
可轉念一想，要是惹惱了它，夜裡那聲音再回來怎麼辦？我隻能忍著，蹲在樹洞裡等。”
“直到當天夜裡，我實在熬不住睡著了。”青鸞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睡著沒一會兒，我就覺得渾身發冷，像是有什麼冰涼滑膩的東西裹住了我——不是皮毛，也不是藤蔓，更像是……濃稠的黑霧，貼在皮膚上，連呼吸都覺得滯澀。我想睜眼，想掙紮，可身體像被釘住了一樣，根本動不了。”
它頓了頓，眼神渙散地盯著地麵，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詭異的夢境裡：
“然後我就‘看見’了——不是用眼睛看，是在腦子裡浮現出畫麵。一片漆黑的空間裡，站著個東西，渾身裹著和裹住我身體一樣的黑霧，看不清四肢，隻能看到它的臉……那臉長得特彆醜，像猴子，卻比猴子的臉更尖，眼睛是兩個黑洞，沒有眼白，也沒有光，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我。”
“肯定不是人類。”
青鸞猛地抬起頭，紅眼裡滿是恐懼，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它沒有頭發，耳朵是尖的，嘴角還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泛著綠光的尖牙。我當時嚇得渾身發僵，連念頭都不敢有。
然後就覺得身體裡像有什麼東西在鑽——不是疼，是麻，從爪子一直麻到翅膀，像是有股力量在重塑我的骨頭、我的羽毛，連血液都在發燙。”
小哥握著古刀的手微微垂落，目光從青鸞身上移開，轉向夜鸞與猰貐，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清晰的詢問：“你們見過這種渾身黑霧、長著猴臉的存在嗎？”
夜鸞緩緩搖頭，翅膀因虛弱而輕輕抖動，渾濁的眼睛裡滿是茫然：
“我活了這麼久，在中島見過的神獸、神鳥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從未聽過這種形態的生物。”
猰貐也低低地吼了一聲，腦袋蹭了蹭夜鸞的翅膀，直接附和：“我也沒見過。”
蜘蛛女王走近，共振：“我們地下也沒有這樣的生物。”
查雅皺著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難道是後島從未露麵的新存在？”
黑墨鏡也點頭附和，語氣裡滿是疑惑：“看著就不像中島的東西，也不像是我們之前遇到過的任何凶獸……”
就在這時，神荼忽然往前站了一步，握著長劍的手鬆了鬆，眉頭微蹙，像是在回憶什麼：“中島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我們那個世界的神話裡，倒是有個類似的存在。”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他身上，林風也忍不住追問：“哦？什麼神話？那存在是什麼來頭？”
神荼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那個神明叫墨菲斯，希臘神話中的……
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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