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夢見什麼了？”皇帝語氣淡漠地問出這句話。
琅華隻覺，他的目光銳利如鋒，帶著一種近乎審視的陰鷙，似乎要將她眼底的慌亂、心虛與驚懼，一一勘破。
琅華不由心頭一緊，囁嚅著道：“臣妾……臣妾……沒夢見什麼。”
“哦？是麼？”皇帝唇角勾起一抹譏諷，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出，輕輕擦過她汗濕的鬢角。
卻是有一陣陣的寒意，順著琅華的肌膚蔓延至心底。
皇帝目色陰沉，眼底仿佛閃爍著幽暗的火苗，聲音亦是淡漠如煙：“皇後既沒夢見什麼，為何會在夢中喊著說‘不是你做的’？”
有片刻的死寂，壓抑得人幾乎就要發瘋。
琅華所有辯解都堵在舌尖，她卻隻能局促地絞著指甲，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琅華的這個反應，無疑印證了皇帝心中的猜測。
皇帝啞聲笑了一笑，旋即道：“素練被押入大牢已有七日了吧？這七日，皇後卻是日日夢魘，夜夜驚悸，當真隻是憂思過度麼？”
琅華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帝的眼底，好像是籠了層濕潤的霧氣，溟蒙而黯淡：“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知皇後今夜之夢，可是因白日裡憂了些什麼？”
琅華聞言，臉色霎時褪儘血色，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辯解。
“皇上，臣妾……臣妾隻是擔心素練，才會偶爾夢魘。”
“是麼？”皇帝的目光在琅華身上冷冷一掃，話語的鋒利卻藏在了悠然的語調中，“你便如此喜歡自欺欺人麼？
皇後，朕這些年來，念你出身富察氏名門，端莊持重，又為朕誕下二子一女。
所以，朕一直努力讓自己去敬你、信你。
可你，自從素練入獄，便惶惶而不可終日，連夢裡都在喊著不是你做的。
你若真的清白，又何需如此？皇後，朕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背著朕做了些什麼事！”
琅華於慌亂中，急急抓住皇帝的袖子：“皇上，臣妾沒有，自從臣妾成為您的皇後，臣妾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皇上——”
皇帝的呼吸略有些粗重，旋即微微閉目，壓抑著翻湧的情緒。
片刻後，才鬆開了琅華握住自己的手，緩緩睜開眼，道：“好，你我夫妻多年，這是朕最後一次信你。
你之前做的所有的一切，朕聽過，隻當臟了耳朵，掏乾淨也便罷了。
朕也斷不會讓素練汙了皇後你的名聲，更不會累及咱們的嫡子。
為了保你清譽，朕也暫時不會發落素練，但朕會安排她回富察府，讓富察家私底下親自處置她。”
琅華的呼吸漸漸沉重而急促起來，她近乎絕望地望著皇帝：“皇上嘴上說相信臣妾，可在您心底，卻是覺得臣妾做了許多對不起您的事麼？”
皇帝淡漠的聲音，冷冷擊中琅華的心臟：“皇後，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朕也算略知一二。
但作為一個皇後，你為朕生兒育女，節儉自已，也算是得體。
可朕若揭破你，隻會讓你成為朕山河歲月裡的汙點，讓整個皇室，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就像一襲華美的衣袍，縱使底下蟲蛀蟻蝕，破敗不堪，卻也得保留著外表的金玉綺麗。
所以，朕不會戳穿你。
但朕要你記著，往後，你收斂起那些算計旁人的心思，好好照料我們的嫡子嫡女，守住你皇後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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