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的聲音很是委屈。
其實，皇帝又何嘗不知如懿的委屈，何嘗想讓那繈褓中的璟兕離了如懿。
可他是大清的天子，不是隻守著兒女妻妾的尋常夫君，若是執意護著如懿，那麼朝野上下，便會流言四起，說他為了一個女人而置萬民於不顧。
思及此，皇帝便極力緩和了語氣道：“如懿，朕知道你的不舍，朕也舍不得咱們的璟兕。
可如今，這江南的水患未平，欽天監又再三和朕言明，唯有將你的孩子暫時離了你，才可以解了這次的水患。
你姑母呢，是你烏拉那拉氏的親人，心思也素來縝密，有她照料璟兕，既可以解了天象之說，又可以讓你姑母膝下不再寂寞。
這，也算是一個兩全之策了。”
如懿越聽到後麵，那彎彎的眉頭便蹙得越緊。
兩全之策？在皇帝眼裡，讓自己和女兒生生分離，便是他所說的兩全之策嗎？真是可笑！
如懿護女心切，也實在顧不得自己產後虛弱，忽然便掀開錦被，抱著璟兕就踉蹌著跪下身來。
她死死抓住皇帝的龍袍一角，仰著臉望向皇帝：“皇上，臣妾從未求過皇上什麼，可今日，臣妾求皇上，念在與臣妾年少的情分上，讓臣妾的孩子，留在臣妾身邊吧。”
“如懿，朕對你有情分，與你情分不同，可是，朕不能憑著咱們的情分，就意氣用事，置國事於不顧！你要明白朕的苦心！”
如懿唇角的恭敬漸漸繃不住，清澈如水的眼眸裡有著洞悉一切的銳利。
“皇上，天象之說不可全然儘信，江南的水患也不過是天時地利所致，怎的就會是臣妾和剛出生的嬰孩能夠左右的？”
“如懿，你說的，朕自然也懂，可曆來帝王，有誰不重視天象之說，你不要讓朕為難！”
如懿的麵上忽而生了一絲微涼如雨的笑意，“是啊，皇上是一國之君，總有諸多為難之事。所以，在皇上眼裡，臣妾和您的情分，與江山社稷比起來，永遠不值一提。”
“如懿，你不能這樣對朕說話！”
“臣妾知錯，”如懿隻覺得自己眼底一片潮濕，旋即睜著滿是淚水的眼，舉眸望著皇帝道，“隻是，皇上您不覺得這天象之說，來的甚是奇怪麼？”
“奇怪？有什麼奇怪的？”
“這江南的水患，是在臣妾有孕八個月的時候就有了，可為何，這天象之說，卻是掐著臣妾臨產之際的時候才有？臣妾不得不懷疑，是否有人居心叵測。”
皇帝沉默如山，並不說話，麵上卻也閃過一絲猶疑。
如懿仍舊跪在金磚地上，抓著皇帝的龍袍一角，掌心裡，有冷汗一陣陣沁出。
“皇上，自古人心難測！在這宮中越是如此！若有人暗中收買，編造所謂的天象之說，臣妾和孩子豈不冤屈？”
皇帝見如懿這話，頗有些疾言厲色，臉上的不滿，也逐漸形於容色：“誰敢拿著國運在朕的麵前胡謅？
況且，便是朝臣們近日，也連日直言天象之事。朕若置之不理，怕是要動搖朝野上下的人心。
好了如懿，後宮不得乾政，這些國事，便也不勞你費心了。
此事，朕意已決，待下個月回鑾，便將璟兕交給你姑母撫養，也不過是三年而已。三年後，朕自會讓璟兕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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