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兵馬闖入院中,一部分進入後院搜查,其餘士兵則圍住陳麗卿和劉慧娘停下。
陳麗卿抓起地上的長槍,正打算站起身,準備與這些強盜搏鬥,卻沒想到這些人突然下馬,整齊地跪拜在地上。
“見過劉頭領!”
眾人喊道。
劉頭領?陳麗卿瞬間愣住了,這些強盜拜的是誰?這裡姓劉的似乎隻有一個人吧?
不,絕不可能,阿秀這樣的好姑娘怎麼會和強盜扯上關係!陳麗卿剛這樣想,就被她遮擋住的劉慧娘開口問道:“這次來的頭領都有誰?”
“寨主、焦頭領、徐教師、汴頭領和呂頭領都來了。”
士兵回答完畢後,劉慧娘驚喜地說:“兄長……寨主他也來了嗎?對了,剛才有兩個強盜擄走了劉太公的女兒,你們快去追!另外,那個穿新郎官衣服的男子是自己人,彆傷著他!”
劉慧娘交代完騎兵士卒後,看著他們騎馬離去追捕周通和王英,這才注意到表姐陳麗卿那異樣的眼神。
“姐姐,我……”
劉慧娘剛想解釋,陳麗卿已經搶先問出,“你那個趙大哥,他……真的是梁山之主?”
“……嗯。”
劉慧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麗卿姐姐,梁山雖也是江湖勢力,但和普通的強盜不同……”
話還沒說完,陳麗卿的身體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倒地,劉慧娘趕緊上前扶她,卻被陳麗卿推開。
麗卿姐姐,
劉慧娘低著頭,帶著幾分委屈。
她清楚,陳希真不僅是她父親劉廣的親戚,更是摯友。
兩人脾性相投,劉廣對朝廷忠心耿耿,視綠林為大敵,而陳希真作為劉廣的好友,立場自然相同。
陳麗卿自幼受陳希真教誨,對綠林中人恨之入骨,如今聽說表妹竟也投身其中,心中難以接受。
劉慧娘並不知曉,她的猜測雖大多正確,但陳麗卿內心的另一半抗拒,與她並無乾係。
誰能想到,那個人真的就是綠林中人……
陳麗卿暗暗握緊拳頭。
父親曾多次警告她,趙言武功高強,絕非尋常富戶。
可陳麗卿認為趙言氣度非凡,又見他在樊樓前的擂台上力抗金兵,早將他視為英雄。
未曾想,他竟是綠林中人!
正當陳麗卿沉默時,有士卒來報,說劉慧娘與陳麗卿已在村中找到趙言,正往劉太公家的莊園走來。
兄長……
劉慧娘看到趙言,快步跑過去。
靠近後想起之前的危險經曆,眼淚奪眶而出,撲進趙言懷中。
兄長,若非你們趕來,剛才我……
怎麼?出什麼事了?
趙言驚訝地問:“剛才呂方告訴我,你派了一隊士卒去追趕什麼人?”
嗯。
劉慧娘點頭,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兄長,要不是武二哥剛才拚命攔住那些人,我和表姐可能就被抓走了!
香蘭不幸被歹徒劫走,武二雖緊追不舍,但他剛飲過藥酒,身體虛弱,即便追上了賊人,恐怕也是危機重重……
“請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趙言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小村莊裡,除了劉慧娘一行人,還會遇見武家兄弟。
聽完劉慧娘講述的驚險遭遇,他也感到一陣慶幸。
若非遇到武二郎,這對姐妹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即便他將周通和王英千刀萬剮,也於事無補。
想到武鬆尚未完全恢複便去追趕周通等人,趙言急忙召喚呂方、曹俊和徐寧前來,命他們各自帶領一支騎兵前去支援武二。
其餘士兵一部分負責清理潰散的賊匪,另一部分則將前院因服藥酒而昏迷的人全部集中起來,從井中取來冷水逐一潑醒。
士兵們忙著處理這些事情時,趙言安撫好劉慧娘後,才發現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陳麗卿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望著眼前英姿颯爽的少女,趙言腦海中浮現起上次分彆時的情景,不禁脫口而出:“你的箭傷可痊愈了?”
趙言本隻是隨意一問。
不想陳麗卿回想起自己曾為他擋箭,卻連他的真實身份都未曾知曉,這讓她頓覺受了戲弄,心中怒火漸生,臉色愈發陰沉。
不假思索地舉起長槍刺向他。
“你乾什麼?”
趙言見陳麗卿突然出手,輕輕撥開刺來的長槍,正感疑惑不解,忽然聽到有人急切呼喚。
“趙員外,求您救救我的兄弟!”
趙言循聲望去,原來是武大郎夫婦。
他們被冷水潑醒後,從士兵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
武大得知弟媳遭賊人擄走,心急如焚。
兄弟獨自追尋而去,心急如焚,急忙來到趙言身旁求助。
半年前,武大隨趙言北上河北,兩人本就熟識。
即便後來知曉趙言的真實身份,武大仍習慣稱其為趙員外,而非趙寨主。
“武兄儘管寬心,我已派遣騎兵前去,必能將武鬆兄弟及其家眷一同帶回。”
趙言的話讓武大稍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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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言正欲詢問半年來的近況,忽然聽見一陣喧嘩聲傳來。
循聲望去,發現陳希真被士卒用井水潑醒。
武大得知這些人是梁山軍隊時內心平靜,而陳希真卻因意識到對方的身份勃然大怒,試圖搶奪士卒手中的長槍。
以往或許可以成功,但今日陳希真剛飲過酒,雖被冷水澆醒,體力尚未恢複,還未靠近長槍就被製伏。
即便如此,他依然倔強地昂首說道:“你們這群該死的賊寇,竟敢在婚宴中,上天不會饒恕你們,朝廷必將興兵剿滅爾等!”
這道士誤以為婚禮的混亂由梁山引起,聽他胡言亂語,已有士卒忍無可忍,出手扇了他兩巴掌。
陳麗卿見父親,無暇理會趙言,立刻奔至陳希真身邊。”
爹...”
話未說完,陳希真順著她的目光看到趙言,憤然指責:“果然沒錯,你這賊寇!”
“道長目光如炬。”
趙言對這位頑固之人不予計較,示意士卒放開陳希真。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阿秀和她表姐心裡都很明白。
若道長想責備我,也該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希真怒視著女兒和外甥女。
“爹……”
陳麗卿想到趙言的身份,以及表妹劉慧娘竟是梁山首領之一,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旁邊的劉慧娘見狀急忙解釋:
據她所述,今日之事起因於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對劉香蘭心生歹念,這才糾集人手擾亂婚禮。
而趙言不過是恰巧路過,順手相助罷了。
這些話基本屬實,不過關於趙言的身份,劉慧娘僅提及他是梁山之主,卻隱瞞了自己早已知曉的事實,隻稱自己也是今日才得知。
在一旁聽著的陳麗卿震驚不已,本想拆穿表妹的謊話,但想到父親一向痛恨江湖草莽,若知表妹加入了梁山,怕是會立刻絕情斷義。
陳麗卿陷入兩難,劉慧娘說完後隻能歉意地看著趙言。
趙言對此表示理解,畢竟他了解劉廣的性格,若陳希真得知並將消息傳給劉廣,劉慧娘可能再也無法見到頑固偏執的父親。
即便如此,陳希真依然對梁山眾人冷臉相對:“綠林匪徒,人人得以討伐!”
……
“兄長,我姨父今日飲醉,我先扶他回房休息。”
劉慧娘擔心陳希真繼續發作,急忙拉著陳希真往偏廳走去。
陳麗卿不願直麵趙言,遂協助劉慧娘將父親帶走。
……
與此同時,周通與王英正率眾騎馬離去,武鬆悄然來到後院牽出一匹馬追趕。
途中因體力不支幾度險些墜馬,但他咬牙取出小刀刺向右臂,在劇痛下清醒不少,力量亦有所恢複。
一路追逐至傍晚,周通等人見已遠離桃花村放緩速度,孰料武鬆緊隨而至。
他縱馬疾馳至眾人前方,默默注視著他們。
“,我被梁山欺負也就罷了,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在我麵前放肆!”
王英失去兩員手下滿心怨憤,此刻又被武鬆攔住去路,怒火中燒下忘記周通警告,揮刀策馬直衝過去!
眼見逼近武鬆,王英高舉大刀猛然劈下,目標卻是武鬆脖頸。
然而刀勢未儘,突然頓住無法下落!原來武鬆一手握住刀杆,另一手迅速抬起,一把抓住王英衣領將其拽下馬。
“砰!”
王英重重摔倒地麵。
此刻他才記起周通所言,眼前此人武功卓絕,自己恐怕不是對手。
王英慌忙起身欲逃,但還未行動,
武鬆猛然拽緊韁繩,胯下黑馬受力揚起前半身。
兩蹄隨之用力朝地上的王英踏下。”
啊……”
王英慘叫一聲,瞬間就被踩斷腿骨。
武鬆目睹王英的痛苦模樣,心中雖怒,卻仍未罷休。
他驅使黑馬反複踐踏,不消片刻,昔日活躍的矮腳虎四肢儘斷,胸腔凹陷,氣息奄奄。
一旁的周通和嘍囉目睹這一幕,無不驚恐失色,既不敢救援,連逃跑都忘了。
待王英斃命,武鬆的目光掃來,眾人更覺毛骨悚然。
周通顫抖著賠笑道:“好漢息怒,先前是我有錯。”
他推開劉香蘭,示意歸還人質。
見武鬆無動於衷,他急忙驅趕餘黨撤離清風山。
眾人離去後,武鬆騎在馬上搖晃幾下,竟從馬背摔落,重重砸在地上。
劉香蘭掙紮至他身邊,割斷繩索,確認他隻是昏厥後才安心。
原來,武鬆並未徹底追趕,非因怯懦,實則另有深意。
武鬆因連日奔波、飲酒過度,又為了追趕王英等人,在情急之下竟刺傷自己手臂,體力早已透支。
之前在馬背上與王英交手時,僅憑一口氣勉強支撐。
幸而周通等人被王英的死狀震懾,不敢上前,不然以武鬆此刻虛弱的狀態,恐怕難以抵擋小霸王。
武鬆昏迷倒地,周圍隻剩王英慘死的,剛脫險的劉香蘭,以及踩死王英的大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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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匹黑馬是武鬆的坐騎,在劉太公莊上,劉香蘭雖因婚事籌備不便直麵武鬆,卻常在後院照料它,與馬兒日漸熟稔。
但馬終究是牲畜,無法提供實質幫助。
劉香蘭抱著武鬆,望著王英的心生恐懼,又擔憂周通返回。
若讓對方見到武鬆此刻模樣,二人恐難逃生。
然而武鬆體型壯碩,劉香蘭竭儘全力,僅使他挪動不足一丈。
正焦急之際,黑馬低頭咬住武鬆衣袖示意。
劉香蘭靈機一動,將韁繩係於武鬆腰間,由馬牽引前行。
穿過一段路程,在茂密林間停下,她讓馬將人拖入灌木深處後,自己牽馬離去。
“老天庇佑,希望你能平安回到莊上,讓武大哥和父親見到你。”
等確認黑馬已消失在視線之外,劉香蘭才返回灌木叢中,精心照料起昏迷中的武鬆。
桃花村這一邊,趙言並不知道武鬆已經救下了劉香蘭,隻因她暫時失去意識,未能立即返回。
而之前被派遣尋找武鬆的呂方、樊祥、徐寧三人,如今均已返回,隨他們一同帶回的,還有一具殘損的。
趙言與眾位梁山首領對這具的身份毫無頭緒,唯有劉慧娘強忍不適,辨認出這是曾經意圖擄走她與陳麗卿的歹徒。
“兄長,瞧這人身上的傷痕,應當是被馬蹄踏死的。”
呂方稟報說,“可我們一路追尋,隻發現了這具,至於武二郎和他的娘子,則不知所蹤。”
“寨主,從這狀況來看,武二郎應該追上了那幫匪徒,這或許是他的傑作。”
徐寧推測道,“不過現在不見新人蹤影,恐怕武二郎殺了此人後,因寡不敵眾,連同他的妻子一道,都被其餘匪徒擄走了。”
“趙員外,請您一定設法救救我的兄弟……”
旁邊的武大郎聽聞兄弟遭匪徒劫持,頓時焦急萬分,“我那兄弟性子急躁,必定會惹惱匪徒。
若被帶上山,怕是性命難保。”
“武大哥不必擔憂,我和二郎相識已久,絕不會棄他不顧。”
趙言沉思片刻後說道,“隻是目前不清楚匪徒身份,我們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尋找。”
此次前往青州,趙言等人原本計劃援助晁蓋等人,但等他們抵達時,卻發現晁蓋已被秦明和花榮擊敗,二龍山也成了一片廢墟。
後來經打聽得知,晁蓋已投奔桃花山,於是他們轉而趕來桃花村,正巧碰上這裡發生的事情。
如今武鬆之事傳來,晁蓋那邊也隻能暫且擱置。
青州雖不大,卻也不算小,若不知擄走武鬆夫婦的是哪路人馬,想尋覓他們的蹤跡,簡直無從下手。
所幸劉慧娘還在一旁,她之前並未料到武鬆與趙言竟有過交集。
此時,她終於明白了武鬆為何拚死拖住王英,隻為救下她和陳麗卿。
看著趙言陷入沉思,劉慧娘認真思索片刻後說道:“兄長,我不知道那個死去的賊寇來自哪裡,但我記得桃花山的賊人稱他為王英兄弟。”
“王英?矮腳虎王英?”
趙言立刻反應過來。
汴祥、呂方、焦挺和徐寧四人麵麵相覷,對此人毫無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