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梗……早上還跟我視頻說要去把後院的地翻翻，人下午就沒了。”李昂的聲音混著淚腔，“我爸媽回去處理後事，我這邊項目正到收尾，想著把手頭活結了再回去，結果……結果越想越難受，就想躲著。”
陳默看著他亂糟糟的頭發，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父親住院時，也是李昂天天提著保溫桶來醫院，幫著跑前跑後辦手續。他歎了口氣，起身去廚房找了個杯子接水，遞到李昂麵前：“哭出來就好了，憋著乾啥。”
李昂接過水杯，滾燙的溫度透過玻璃傳到掌心，他吸了吸鼻子：“項目驗收……”
“項目的事我跟劉遠說，給你請半個月假。”陳默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我跟你一起回老家。跟你爸媽一起待著，比在這兒自己扛著強。”
李昂抬起頭，眼裡還蒙著水汽：“行，這件事就先彆給老大他們幾個說了。”
“當然是一起回去了啊。”陳默從兜裡掏出煙來，但一想還是算了，對李昂說道：“怎麼老爺子那邊的事不比公司重要！”
李昂看著陳默，突然笑了，眼淚卻掉得更凶：“還是你懂我。”
“廢話，不然能當你哥？”陳默踹了他一腳，嘴角卻揚了起來，“快去收拾，我去樓下買早飯，給你帶份豆漿，刮胡子的時候醒醒神。”
陳默說完看了一眼李昂，便出門去買早餐了。剛下了樓，陳默就掏出手機給劉遠又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還沒等陳默說話，劉遠的聲音傳來，說道：“咋樣了，老四在家乾啥呢？”
陳默調整了一下心情，對他說道：“他爺爺去世了，你們也收拾收拾，一塊回去吧。手裡的工作放一下。”
劉遠聽完沉默了許久，說道：“我知道了，這就交接工作。”
劉遠掛了電話，指尖還停留在屏幕上。
辦公室裡安靜的出奇，桌角還放著上周李昂爺爺寄來的柿餅，那是李昂分給大家的，霜白的糖霜沾在塑料袋上，甜津津的氣息像根細針，輕輕刺了下鼻腔。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掏出手機給石林，李山以及陳猛群發了消息，“收拾東西，回家，老四他爺爺去世了。”劉遠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沒多少會，石林李山以及陳猛跑了過來，著急忙慌道：“我草，什麼時候的事？李昂那小子咋不說？”
兄弟幾人也是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也是紛紛去交接手中的工作了。速度也是非常快，不到半個小時，已經交接好了工作，劉遠還通知了司機到樓下等著，送自己幾人去高鐵站。
從h市到z市的高鐵已經很快了，三四個小時就能到。
司機一路上開的飛快，先去李昂家接上陳默二人，再次趕往高鐵站。
車剛拐進李昂家所在的小區，就看見陳默正站在單元樓門口抽煙。他腳邊堆著兩個行李箱，李昂跟在後麵，神情是一臉頹廢，哪有一點集團董事的樣子。
“上來！”劉遠推開車門，聲音比平時沉了些。李昂彎腰鑽進後座時，石林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大半位置。陳猛從副駕回頭，把一瓶擰開的礦泉水遞過去：“先喝點水，站著等挺久了吧？”
李昂沒說話，隻是搖搖頭。車窗外的梧桐樹影晃過他臉，陳默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伸手把遮陽板放下來：“眯會兒，到高鐵站叫你。”
司機見人到齊，也是發動車輛，開始出發。
高鐵是十一點四十分發車，幾人到的時候才十點半，也是趕緊買好票進站等著發車。
兄弟幾人難得的在一起安靜下來，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真的沒心情，終於等到了檢票的時間，陳默率先打破沉默，說道：“走吧，檢票了。”
一路上幾人話也不多，時不時的說一句話。
三個多小時後，陳默一行人到了z市，看了看時間，掏出手機給孫晴晴打去電話。
“喂，陳默，你到啦？我去接你？”孫晴晴問道。話語中根本壓製不住心中的喜悅。
陳默歎了口氣，說道：“不用接了，不過你得先去公司，我們在那碰頭，咱哥讓司機過來接了，有點事。到了之後給你細說。”
電話那頭的喜悅像被突然紮破的氣球，孫晴晴的聲音頓了頓，帶著幾分疑惑：“出啥事兒了？你語氣不對啊。”
“到公司再說，彆著急。”陳默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高鐵到站後的嘈雜背景音，“路上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孫晴晴盯著屏幕愣了兩秒，雖然不知道什麼事，但從陳默的語氣裡聽出來了氛圍不對。
跟陳母說了一聲，便開車往公司趕去。
陳默這邊剛出站，孟想派過來的車已經早早的等待了，看到劉遠為首的幾人出來，趕忙將車門打開，劉遠正跟孟想通著電話，看了一眼開車門的司機，點了點頭，便直接上了車。
不到20分鐘，幾人就到了公司停車場，孫晴晴的車已經到了，看見商務車進了停車場，也是趕忙從車上下來，等到陳默下來，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陳默剛想開口，眼角餘光瞥見從車上下來的李昂，他正扶著車門低頭站著，指節因為用力攥著行李箱拉杆而泛白。於是陳默拉著孫晴晴往旁邊走了兩步，聲音壓得很低：“李昂爺爺沒了，昨天下午，心梗。”
孫晴晴也是沒想到，問道：“李爺爺身體不是挺好嗎？怎麼這麼突然。”
沒多少會，韓蕾和於倩倩也來了。
陳默對孫晴晴說道：“你先跟大嫂二嫂她倆一塊過去吧，我們等等表哥和青河。”
兄弟幾人在一塊點上煙，等著孟想和宋青河過來。
卷在指間燃出半截灰燼，陳默抬手彈了彈，火星落在水泥地上，瞬間熄滅。劉遠盯著停車場入口，手機屏幕還停留在與孟想的聊天界麵，最後一條消息是十分鐘前發的“快到了”。
“來了。”石林突然開口，指著遠處駛來的黑色轎車。車剛停穩，孟想就推門下了車，他穿著件黑色夾克，領口還沾著些灰塵，顯然是從工地上直接趕過來的。宋青河跟在後麵，手裡拎著個紙袋，裡麵鼓鼓囊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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