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秒鐘,我甚至都動過把他接出去養老的念頭。
日落西山時,深山裡的這一獨戶的煙囪冒著嫋嫋炊煙,彌漫著誘人的肉香味。
當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野味被端上飯桌後,正好楊老大也從外麵回來了。
卸下重負的楊老大已經沒了鼓脹的肚子,鬆軟的肚皮下垂著就像是掛了一個空布袋,整個人虛脫的臉色蒼白,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不過看著滿桌子的野味,眼神中又被勾起了光。
“卵仔,還發什麼呆,趕快過來……吃點有營養的補補身子,你們年輕人體格好,幾頓飯就補回來了……”
甘大爺趕緊衝著回來的楊老大招了招手,又扭頭衝我們神秘的笑道:“不止是有美味,我還有更好的東西嘞……”
說著話,甘大爺又從裡屋抱出來了一個壇子。
我們一眼就看出,甘大爺抱出來的那個壇子是個老物件兒,至少是清中期的,壇子用泥巴封著口。
甘大爺當著我們的麵兒摳掉了壇口的泥巴封口,當打開蓋子後,瞬間一股酒香味撲鼻而來,彌漫了整間房。
這是個酒壇子。
甘大爺輕輕地拍了拍酒壇,跟我們說這是一壇女兒紅,在家裡放了整整六十五年了,還是他當年喜得閨女時封存的,原本想著等閨女出嫁時再開壇喝了,結果他閨女十三歲的時候生病沒了,這壇女兒紅就一直放著沒舍得喝……
說著話說著,甘大爺眼眶有些濕潤,但為了不壞了氣氛,他又把情緒給轉了回來,衝我們爽朗的笑道:“卵仔們,咱們能坐在一起吃飯就是緣分……好菜就必須要配上好酒!我也很久沒喝兩口了,今天你們就陪我多喝幾杯,在我這裡歇息一夜,明兒再出去吧……”
“我也是很久沒跟人說話了,你們也彆嫌我囉嗦……”
甘大爺這可真的是,把他的所有壓箱底兒都拿出來招待我們了,我們哪兒還能掃了他的雅興。
就這麼,五人痛痛快快的吃喝了一頓。
這也是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頓飯。
這頓飯我們吃了很久,與其說是吃了很久,更準確的說是聽甘大爺嘮了很久,我們也不嫌甘大爺囉嗦了,就聽他說著自己的這一輩子,感悟著人生……
直到深夜,甘大爺才帶著七八分的醉意,安排我們睡他的那間屋,他自己睡在了西屋。
在西屋裡還放了一副棺材,這也算是一種舊社會的傳統,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會給自己提前準備一副棺材,
其實這裡麵還有一個說法,民間認為濕木棺材會困住魂魄,以前的舊社會物資匱乏,提前備棺也是為了避免臨時趕製棺材,導致木材陰乾不足。
另外在江西一帶,放置棺材的屋子被稱為‘壽屋’,每年還會給棺材刷一遍新漆,寓意‘添壽’。
我們因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些民間習俗,所以也就沒當回事。
帶著幾分醉意,我們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雖然很擠,但這一覺卻睡得特彆香,特彆沉。
直到第二天,我被二叔的喊聲擾醒,喊聲是從甘大爺的那間屋裡傳來了。
我睡意朦朧的揉著眼睛起身下床,當走到甘大爺的那間屋後,眼前的一幕讓我瞬間瞪大眼睛,嚇得困意全無。
隻見甘大爺……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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