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波號”艦橋上，染墨一身海軍特有的深藍色勁裝，外罩輕甲，舉著單筒望遠鏡，仔細了望著海天交界處。海風拂動她額前碎發，露出一張清秀卻英氣逼人的麵容，眼神銳利如鷹。李俊則站在她身側，虯髯戟張，腰挎長刀，同樣舉著望遠鏡，口中罵罵咧咧：“他奶奶的，在這片鳥不拉屎的海上轉悠了快一個月，除了幾條不開眼的小海賊，連根倭寇的毛都沒撈著！莫非那幫雜碎聽說咱們來了，都縮回老鼠洞裡去了？”
染墨放下望遠鏡，神色冷靜：“李大哥稍安勿躁。東海廣袤，島嶼星羅棋布，倭寇海盜熟悉水文，狡兔三窟。樞密院的情報和我們前期的探查都顯示，這一帶確有樸承嗣殘部與倭寇勾結活動的跡象。他們不出來，或許是嗅到了危險，在觀望。”她轉身對身後的旗語官道：“命令各艦，保持隊形，加強了望，尤其注意那些背風的島礁和小灣。”
“是！”
就在這時，主桅杆頂端的了望哨突然發出急促的呼喊：“正東方向！發現船影！數量……五艘！不，七艘！是關船和小早船！正在轉向，似乎想繞過前方島嶼！”
染墨與李俊幾乎同時舉起望遠鏡。果然，在遠處幾個小島的縫隙間，數麵奇特的旗幟有鬼麵旗、骷髏旗，也有倭國的家紋旗）一閃而過，幾艘船體低矮、帆幅狹長的倭國關船和速度極快的小早船，正鬼鬼祟祟地試圖利用島嶼地形掩護，向東南方向逃竄。
“想跑？”李俊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撞到老子槍口上了！染墨，你說咱打不打？”
染墨眼中寒光一閃：“看其行跡，必是倭寇無疑！當然要打！傳令：‘鎮海’、‘平波’兩艦從北麵包抄，截斷其向奄美大島的退路！‘怒濤’、‘劈浪’從南麵迂回！其餘各艦，隨旗艦，全速前進，搶占上風位，準備接敵！記住王爺的命令，儘可能抓活口，尤其是頭目！”
“得令！”
旗語翻飛，鼓角齊鳴！龐大的宋軍艦隊如同蘇醒的巨獸，瞬間分進合擊，張開了死亡之網。“定波號”一馬當先，犁開碧波，率先切入敵方船隊與島嶼之間的水道。倭寇船隊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遭遇如此規模的正規水師，頓時一陣大亂。有的試圖轉向迎戰，有的則拚命向島嶼淺灘處鑽去，企圖利用小船吃水淺的優勢逃脫。
“進入射程！左舷火炮，目標敵先導關船——開火！”染墨清冷的聲音在艦橋上響起。
“轟！轟轟轟！”
“定波號”左舷八門新式青銅炮次第怒吼，實心彈與開花彈呼嘯而出，在海麵上砸起衝天水柱。一艘躲閃不及的倭國小早船被一發開花彈直接命中船體中部，轟然炸裂，木屑血肉橫飛，瞬間沉沒。另一艘關船也被實心彈擊中側舷，破開一個大洞，海水瘋狂湧入，船身迅速傾斜。
“好！”李俊在另一艘炮艦“鎮海號”上見狀，興奮地大吼：“給老子瞄準那艘最大的關船！轟他娘的！”
海戰瞬間爆發，卻又呈現一邊倒的態勢。宋軍戰艦裝備精良，火炮射程遠、威力大，訓練有素，陣型嚴密。而倭寇船隊裝備雜亂，雖有幾門仿製的或擄掠的舊式火炮，但射程精度皆遠不及宋軍，更缺乏統一指揮。在宋軍艦隊精準的炮火覆蓋與穿插分割下，倭寇船隻接二連三地被擊沉、重創。
不到半個時辰，七艘倭寇船，四沉，兩傷被俘，僅有一艘小早船仗著船小靈活，僥幸鑽入一片暗礁密布的淺水區逃脫。宋軍艦隊也不深追，開始打撈落水俘虜，收繳戰利品，登上受傷敵船搜查。
“染將軍，李將軍！”一名水師陸戰隊的隊正押著幾個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俘虜登上“定波號”，“抓了十幾個活的，看打扮和口音，有倭人，也有高麗人，還有兩個像是漢人。在最大那艘關船的艙底，還搜出一些書信和海圖！”
染墨與李俊對視一眼。染墨快步上前，接過那油布包裹的書信和略顯破舊的海圖。書信用的是一種混合了漢字、倭文假名和少量高麗文的密語，但大致能看出是幾股不同勢力之間的聯絡信。而那張海圖，則詳細標注了琉球群島、九州島西岸，乃至對馬島、濟州島一帶的航路、暗礁、淡水補給點，以及……幾個用特殊符號標記的、疑似巢穴的島嶼。
更引人注意的是，其中一封信的末尾，有一個模糊的、形似菊花與刀劍交叉的印章，旁邊用漢字潦草地寫著“肥前龍造寺急召”等字樣。
“肥前……龍造寺……”染墨低聲念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看向旁邊一名懂倭語的通譯。
那通譯仔細辨認後，臉色微變，低聲道：“將軍，肥前是倭國九州島西海岸的一個藩國。龍造寺……似乎是當地一個勢力頗大的武士家族。信中提到‘時局動蕩’、‘主家召喚’、‘各地浪人齊聚’、‘伺機而動’等語……似乎，倭國本島，特彆是九州一帶的武士和浪人，近期有些不尋常的集結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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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眉頭緊鎖：“倭國本島？他們想乾什麼？難道還想再來一次‘白江口’？注：唐高宗時期，唐朝與倭國在白江口發生海戰，唐軍大勝）還是說，樸承嗣那廝在倭國還有餘黨，在興風作浪？”
染墨將書信和海圖仔細收好，麵色凝重：“情報雖零碎，但指向明確。倭國近來確有異動。這些被我們剿滅的，可能隻是外圍的小股勢力，或是被派出來試探、聯絡的。其本土，恐怕正在醞釀更大的風波。李將軍，看來我們這次東海巡弋，不會輕鬆了。必須儘快將此事，連同這些物證，呈報王爺。”
她轉身，望向西南方向，那是倭國九州島的方位，海天茫茫，仿佛隱藏著無儘的未知與殺機。“傳令各艦，迅速清理戰場，救治傷員，補充彈藥。派快船，將俘虜和繳獲的重要物品，即刻押送回明州寧波）水寨，交由軍統司與市舶司連夜審訊、分析。艦隊主力，繼續按計劃巡弋東海，重點加強對琉球至九州一線洋麵的監控。同時，加派偵察小船，抵近對馬、壹岐等島嶼偵查，務必摸清倭寇近期動向！”
“是！”
“定波號”的桅杆上，令旗再次翻飛。剛剛經曆了一場短暫戰鬥的大宋艦隊，如同梳理羽毛的巨鷹，重新編組隊形，帶著硝煙與血腥的氣息，向著更深、更莫測的東海深處，破浪而行。陸上，嶽飛的鐵騎已如離弦之箭，射向叛軍的心臟；海上，染墨的艦隊則如巡弋的蛟龍，警惕地注視著東方島國上空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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